2. 相知不用早(2 / 2)

權臣手劄 雲曉 4380 字 1個月前

三人都笑了,沿著山中小徑緩步而上,各自閒談賞景,時而長嘯,時而長吟。

“輔嗣登山,是為賞景?”

“我因見天氣朗潤,便想著入山采藥,不想遇見士衡公子有秋獵之興。”

謝弼見桓權嘯聲嘹亮,也吹起了嘯音,嘯聲一聲比一聲遼遠,鄧玠也加入到了這場無聊的比試中來,三人嬉鬨著,采藥射獵,長嘯吟詠。

“漠虛靜以恬愉兮,澹無為而自得。”

謝弼興致盎然,漫步吟誦起了屈子的《遠遊》。

“聞赤鬆之清塵兮,願承風乎遺則。”

謝弼微微一怔,偏頭望去,是桓權接過他的詩來吟誦,兩人相視而笑,又彼此默契地你一句我一句地吟誦著古代賢人的詩文。

人生最難得的就是得一知己,謝弼雖然還不甚了解桓權,但他心中了然,桓權定然也是個風雅之人,相知何必早相交,在此刻謝弼引桓權為知己。

日夕之時,三人從山上下來,臨彆之際,仍舊依依不舍,揮手作彆時,又定下了改日之約。

此後謝弼常去桓權家中拜訪,桓權也會去謝弼家中,兩人日日相伴,彈琴詠詩,談玄論道,攜手共遊,自是其樂無窮。

謝弼雖未入太學,卻與桓權一同去拜訪了京中名士,探討學問,問道玄理,在京中,二人聲名日盛,漸有“雙鸞”美稱。

“士衡,有如此高才,為何還要入太學?”

“我雖出身富貴榮華之家,然家父早逝,是母兄將我鞠育長大的,我母並非正妻,與兄長多有不睦,家父雖與我母子留下些遺產,終究是入不敷出,日子實在是難過。

我入太學求學,一是無良師教育,二則太學學子好歹還有些米糧,也可減輕些家中負擔;三則是太學之中多同齡之人,也可廣交良友。”

桓權娓娓道來,謝弼聽聞也隻能是長歎一聲,道:“我亦是生父早逝,是母兄將我鞠育長大的,隻是母兄慈愛,多是溺愛,也不曾請過什麼老師教導,所好之書全憑我喜惡,因此才養出了我這任性放誕的性子。”

“能任憑心意何嘗不是一件樂事?母親常希望我能繼承亡父遺誌,對我要求甚嚴,讀書從來都不能全憑心意。”

謝弼聽完也隻能是長歎一聲,他羨慕桓權能夠得嚴母教育,卻也知自己的性子並不喜被拘束,所謂得失,大概就在於此吧。

謝弼常覺他與桓權是天定的緣分,二人生平經曆、喜好、性子皆有所共同之處,通氣相求,心心相知大概就是這樣。

謝弼為與桓權相交日久,形影不離,又聽了桓權一番求師問學的道理,感佩之至,情分更勝以往。

太學承襲自上古,自漢時起,就已成為當朝知名教育機構,太學博士則需明於古今、通達國體,太學弟子亦要求甚為嚴格,然自魏晉以來,太學衰微已成定局,家學傳承取代學校教育,然太學亦是不少寒門學子難得的求學之途。

桓權家學為刑名之學,又得母親嚴育“五經”,後入太學,又從師學習《穀梁傳》《公羊傳》《漢書》《史記》,自與謝弼相交,又著力於老莊之學。

“士衡真是好雅興!”

謝弼攜酒來訪,桓權正於廊蕪之下吟詠《漁父》之辭,兩人互見禮畢,謝弼笑道:

“我有旨酒,以邀嘉賓。”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儘在不言之中,桓權收起放在竹席之上的簡冊,顧首對謝弼笑道:

“謝兄,請入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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