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未曾答話,放下手後,又替剛剛與之同桌的另一人搭脈。
片刻後,他便輕捋長須,笑道:“二位不用演戲了,食物中毒可不是這個脈!”
“你胡說!”剛剛打滾的男子斥道,忽而又指著福來一起罵道:“我知道了,你這大夫和酒樓勾結,定是收了酒樓的好處來替他們說話。”
與他同桌的那人聞言,立即接過話茬:“沒錯!你們酒樓的食物不乾淨卻不敢承認,我們明明都痛成這樣了,你竟還在這大放厥詞,真是讓人寒心!”
這名大夫直直地瞪著眼睛,吹著胡子氣道:“豈有此理!老夫從醫數十年,還是第一次碰到你們這種無賴。”
他指著二人說道:“二位脈象初顯細弱沉滯,乃長期饑餓又暴食所致,絕非什麼中毒之相。”
“倘若真的要說二位身上有什麼病症,暴食確會誘發急瀉之症,可我方才為二位診脈,脈象皆為平穩,未見異常。”他嘴角微撇,鄙夷地說道:“莫非二位是瀉在了身上,故而在此大吵大鬨,意圖掩蓋身上的臭味?”
他話一出口,人群中已然有人呼道:“我認出來了,這是回春堂的裴大夫!”
回春堂,乃京城最好的醫館。
除了診金高,相對應地,大夫的水平也是整個京城最拔尖的一份。
除了宮裡的太醫署,貴人們也大部分都是在回春堂看診。
至於裴大夫,那更是回春堂的最受尊崇的大夫,世代從醫,據說家裡頭還有在太醫署任職的。
他自己本人也是醫術精湛,素有“妙手回春”的稱號。
不少人聽完他的話,周遭眾人紛紛掩住口鼻,好像那兩人真的瀉在了身上。
兩人頓時漲紅了臉,一時之間,竟是啞口無言,不知如何接話。
還不等他再次開口,酒樓裡的幾個小二混在人群中出了聲:“這不是常在這條街上乞討的胡二狗嗎?”
胡二狗?
乞丐?
乞丐哪裡來的錢來這個酒樓裡一擲千金,還點了這麼多佳肴珍饈?
如此說來,裴大夫的診斷沒錯。乞丐可不就是常年吃不飽飯,饑餓過度嗎!
這是有人眼紅著酒樓,故意找了乞丐來搗亂!
胡二狗被人拆穿,心中怒火中燒,滿臉不甘與憤懣,罵道:“哼!你們休要胡說!那邊還有另一桌客人同樣腹痛難忍,這豈能是巧合?分明是你們酒樓勾結了這位大夫,仗勢欺人,還企圖羞辱我們!”
眾人的目光順著他的手指又轉了過去。
確實如此。
若說胡二狗是因為有人眼紅派來搗亂的,那另一桌客人同樣腹痛是怎麼回事?
看來這個酒樓確實不乾淨!
一側的大夫也緩緩收回了搭脈的手,目光深沉地落在這位一手緊捂肚子的客人身上。他斟酌著用語,緩緩開口。
“依我看,這位客人也並無大礙,隻是——”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笑意,“我細察此位公子脈象,乃腎氣不足之兆,實為衰而不舉,舉而不長之相。還望公子能引起重視,及早調理,以免日後情況加劇,悔之晚矣。”
他話音剛落,周圍頓時爆發出一陣大笑。
不舉?
人潮湧動,有不少人正上前準備仔細辨認,究竟是何家的公子,若是還沒說親,以後可是要避開了。
那人麵紅耳赤、羞愧萬分,再也不敢胡亂攀扯,狼狽起身,落荒而逃。
事已至此,眾人心中已然明了,此人十有八九也是前來攪局生非的。
崔鴻擠在人群裡,手肘碰了碰傅成明,揶揄道:“你這小妹有兩下子啊!可比你這個做哥哥的強多了!”
早早地請來了京城最有名的大夫坐鎮,怎麼看也不像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