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有什麼消息嗎?”傅玉昭凝視著他問道。
謝昀緩緩地抿了一口茶水,才開口:“確實是得到了一些消息。”
他有意地抬起右手,揉了揉傅玉昭的頭發:“不是讓夫人不要摻和此事嗎?”
傅玉昭尷尬地吐了下舌頭,對著他眨眨眼。
嚴青鬆把頭彆了過去,輕咳一聲。
謝昀好似沒察覺,輕輕地將她頭上的步搖正了正,義正言辭地開口:“方才歪了,我給夫人擺正。”
傅玉昭聞言,馬上伸手摸了一下頭上的發飾,嫣然一笑:“多謝夫君。”
謝昀這才舍得將目光分給對麵的嚴青鬆。
嚴青鬆麵無表情,一手握著茶杯,另一隻手卻藏在袖袍中,緊緊地攥住握拳。
謝昀隨意地瞥了一眼,淡然開口:“不知道嚴公子可知周逸軒?”
“我知道我知道!”
還未等嚴青鬆開口,傅玉昭便接話了。
“大名鼎鼎的京城紈絝嘛,賽馬鬥雞、吃喝嫖賭,誰人不知?!”
謝昀轉頭看她:“不錯。”他的指骨在桌上點了點,又道:“這種不學無術的紈絝,據說也參加了此次春闈,並且放出話來,他一定會在此次會試中取得佳績!”
傅玉昭眼眸微眯,道:“所以,可以從他入手擊破!”
“夫人果然聰慧。”
嚴青鬆看著他們夫妻倆個你一言我一語,默契十足的模樣,袖中的拳頭驟然鬆開,端起自己的茶喝了一口。
許是茶水涼了,有些苦澀。
“對了。”嚴青鬆將衣袖斂好,看著對麵二人道:“吏部尚書的侄子範俊衍又在私下悄悄售賣會試的名次了。前十名中,前三名早已被人預定。”
會試前十名,如無意外,殿試後的波動也不會太大,日後更是能在翰林院當差,或者由吏部分派到一個好點的官職。
人人爭得頭破血流。
吏部此舉,直接將寒門學子的晉升之路堵死了。
想當官,好,春闈先取得好名次。
如何取得好名次?要麼花錢買名次,要麼祖輩庇護,替他打點一番。
總之,都需要銀子。
嚴青鬆憤然道:“這不就是公然的買官賣官嗎?萬萬沒想到我朝官員竟還敢如此!”
前有戶部尚書貪汙賑災銀兩,現有吏部尚書賣官求財。
國法何在?國理何在?
謝昀思忖片刻,問道:“不知周逸軒可否買了名次。”
傅玉昭:“那便讓他在前十吧。紈絝嘛,隻要將他捧得高高的,他就能忘了自己姓什麼!”
周逸軒隻要名次靠前,一定經受不住拷問,屆時定會原形畢露。
他一露餡兒,陛下定然勃然大怒,徹查此事。
吏部尚書不管是誰的人,都不重要了。
反正拉下一個是一個。
嚴青鬆頷首,“我這幾日也與我幾位同窗多走動,儘可能將此事擴大。”
之前春闈沒有開始,他也不敢大張旗鼓地宣揚。
現在證據確鑿,也是該讓大家知道真相了。
還有三皇子......
他之前所言不知如何?是否還要再去與他見上一見。
他正思索著,便見有人往他前麵的空杯中又添上了茶水。
嚴青鬆抬頭,謝昀手持茶壺,又替傅玉昭斟了一杯。
“多謝。”
謝昀擺手,又笑道:“接下來,嚴公子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切勿掉以輕心。”他壓低了嗓音,輕輕將身子前傾,隻響在他一人的耳畔:“有些事,就不必麻煩我夫人了。”
嚴青鬆驀然瞪大了雙眼,茶杯中新添的茶水還冒著熱煙。他的雙手緊緊地握住了茶杯,滾燙的茶水讓他的眼眸染上一層氤氳。
“好。”嚴青鬆喉嚨咽下一口口水,發出一聲。
再鬆手時,掌心一片滾燙的緋紅。
有些東西,注定不是他的。
藏不了,也握不住。
“那麼,我們先告辭了。”謝昀拉起身旁的人,衝著嚴青鬆點頭,末了又轉身對他說了一句:“周逸軒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們會安排人手。”
傅玉昭也與他拜彆:“嚴公子,那我們便先回府了,你最近也要多加小心。”
“好。”
嚴青鬆還是和之前一樣,隻應了一聲。待兩人走後,他才緩緩地,將剛剛杯中還滾燙的茶水,儘數倒在地上。
最後踱步而去。
*
回府路上,謝昀有些賭氣地質問:“夫人不是跟我說好的嗎?為了安全,不再私下與他會麵。”
傅玉昭剛想辯解,看著他的表情,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盯著謝昀看了半晌。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往日謝昀可不管她什麼時候出去,出去見了誰?又或是乾了什麼?
她突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謝昀不會是,在吃醋吧?
她突然綻開了一個笑容,試探地問道:“夫君,為何不願意我與嚴公子見麵呢?”
“我這不是擔心你的安危嗎?”謝昀眼睛不敢直視她,不自覺地瞟了兩圈,又找補了兩句:“現在事情還沒穩定,你忘記上次春獵發生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