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塵埃落定。
謝昀的心裡感覺鬆了一口氣,整個人陡然都變得輕鬆了許多。
慧嬪娘娘,其實他早就應該察覺,隻是一直不願承認。
比如慧嬪經常盯著他發呆,看見他咳嗽時會彆開臉去默默流淚......
現在想來,一切都有跡可循,隻是他過於渴望得到愛,一廂情願地以為她是心疼自己。
罷了。
謝昀收攏衣袖,踏入府中時看到了熟悉品階的馬車。
他眼神一凜,不知來人何意,重新打起精神應對,
三皇子站立在他的府裡等了有一會兒了。
他被父皇勒令在府中反省,其實未免沒有禁足的意思。
隻不過現在,他要是再不試著最後出擊一次,皇位怕是真的就與他無緣了。
謝昀走近,看清來人後步伐緩了一拍,哂笑一聲:“皇兄不在自己府裡待在,怎麼突然來我府裡了,又是來警告我的嗎?”
“那倒不是。”
三皇子把玩著手裡的扳指,眯起眼睛笑了,忽然,他從袖子裡擲出一物,尖銳的東西直射而來,謝昀單手接住,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你果然一直裝病騙著我們!”
就單單他空手接物的身手,怎麼看也是潛心學武了許久的模樣!
三皇子見他又是這般一言不發,冷淡的模樣,心裡一股無名的怒火倏然冒起,譏道:“我的好弟弟,你拿到東西竟也不看一眼嗎?”
謝昀這才懶懶地掀起眼,看向手裡的東西。
是一隻白玉簪子。
他瞳孔驟縮,不可置信地瞪向三皇子,上前攥緊他的領口怒道:“她人呢!?”
三皇子哈哈哈大笑起來,要不是他的眼線發現謝昀曾帶傅玉昭去京郊外策馬,他留了個心眼,再把多年前以防萬一的棋子用上,他還真的不知道他這個弟弟居然能對一個女人如此上心。
他冷冷地問道:“不知道在六弟心裡,皇位和女人,孰輕孰重。”
攥著三皇子領口的手驟然鬆開,他安然落地,剛剛因窒息充紅的麵龐慢慢恢複成正常的顏色。他猛地咳咳了幾聲,慢慢站起身子又問:
“六弟,可想清楚了?”
謝昀一絲也沒有猶豫:“隻要你把她放了,我不同你爭。”
“好好好。”
三皇子連連拍手,說了三個好字。
毒的眸子裡又發出幽暗,他湊近了身子,嘴唇張合:“可是我該如何相信你呢?”
謝昀未語,渾身都散發出一陣冰冷的寒氣。
三皇子又兀自開口說道:“不如這樣,今晚,你獨自一人從西門口出城,我會派人在城門口等你帶去見你的夫人,若是你不來,那她會怎麼樣可就不好說咯——”
謝昀雙拳緊握,額上青筋凸起,死死地克製住想把眼前的人一劍殺死的心。
倏地一聲,天空中炸起朵朵煙花。雖是白天,卻依然絢麗燦爛。
謝昀的眼眸忽地閃了幾下,抬頭看了一眼。
三皇子觀察著他的臉色,見他沒有答應,咬咬牙又道:“你恐怕還不知道,你的夫人已懷孕兩月有餘。”
謝昀猛地抬頭,緊緊地盯著他的臉來判斷他是不是在說謊。
三皇子:“這種事情我何必騙你,若不是因為她有了身孕反應遲鈍,我的人怎麼可能擒住她。”
謝昀心裡泛起酸澀,心中的喜悅和擔憂雜糅在一起,將他緊緊捏住,捏的他渾身發麻,全身冰涼。
他抬起頭,凶戾的眼神就像叢林裡的野獸緊盯著入侵自己領地的仇敵,惡狠狠地撂下一句:“我一定會來,但若她出了什麼意外,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三皇子被他狠戾的氣質怔了片刻,連雙手都顫抖了一下。他驀地挺直了腰背,不讓自己的氣勢輸人。
“那我便等著六弟的到來。”
*
傅玉昭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在一輛馬車上,手腳都被繩索綁著,不得動彈。
她還記得她是在街上與寶珠分開的,她去前麵買糖人畫,寶珠則去另一處鋪子裡給她裁些新衣裳。
正當她拿著剛畫好的糖畫往回走時,後頸一痛,便不省人事了。
一路上她都是昏昏沉沉,想必是被人喂了藥。
馬車的顛簸讓她有些不適,將整個車廂都吐得臭氣熏天。
她摸上自己的肚子。
忽得笑了一下。
沒想到這些劫匪,倒是挺好騙的。
她迷糊之中聽到了他們的說話聲,什麼三皇子,六皇子之類的。
心中也隱隱有了些猜測。
若是想要保住自己這條命,首先她要有價值。
沒有什麼比自己懷上了謝昀的孩子,所以可以當為人質來進行交換什麼東西更有價值了。
她接連摳著自己的嗓子,持續不斷地吐在車廂裡,終於讓領頭的人有了反應。
“你他娘的要是再吐在車裡,老子就把你先.奸.後.殺。”
傅玉昭麵不改色:“我有身孕了。”
她不顧這一群人愕然的神色,繼續道:“想必派你們來抓我的人是三皇子吧。你告訴他這個消息,讓他可以拿我去交換。”
領頭的劫匪瞠目結舌。
這他娘的綁了個誰啊!
怎麼是誰綁的她都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