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遊的視線仍停留在許冬意臉上,靜默巡視半刻,低沉嗓音回複司機,“Nothing.”
許冬意發現他從始至終都沒有被剛才的突發事故影響,仿佛是發現她快被甩出去才睜開眼,然後漫不經心一拉,很隨意就救了她。
“……謝謝。”
裴遊鬆開手。
許冬意坐正,又再次的看向窗外,並未發現一縷發絲還遺留在他小臂。
他視線落在上麵,注視良久,將那幾根頭發勾起來,考慮了一下,最終沒有放回她身旁。所以最後,那束黑得似被墨染過的發仍舊乖巧待在他懷裡。
直到車停在音樂節場外,許冬意下車帶走他懷裡那一縷香,在他的視線下越來越遠,重新柔順地回籠。
裴遊帽沿下的眼睛有那麼點慵懶。
無端舔一下乾燥的唇。
他下車時許冬意正在付錢。
司機擺擺手,指著裴遊,用英文說付過了。
許冬意意外地看向他,聲音溫和問:“我掃給你還是現金?”
裴遊看她。
這會兒音樂節早就開始,正是燥熱時候,陽光烈,曬得她眼睛有點睜不開,皮膚像冬日裡最盛大那幾天的雪,白得刺眼。
因此,裴遊也輕眯起眼,“不用。”
許冬意覺得在這方麵推來推去的確不好看,她觀察到附近的商超。
“你等等。”
她快步走開,水綠的裙子下麵玉腿隱隱若現,腰肢細軟,黑發跳耀,像一顆薄荷味一掃沉悶夏天。
裴遊視線裡,她在貨架上認真挑選兩瓶飲料,付錢時與收銀員說著什麼,笑得恬靜漂亮。
她走出來看到他果然還在原地,眼睛彎起一道不明顯的笑意,走到他麵前將其中一瓶果酒遞給他。
“謝禮。”
裴遊盯著她帶笑的嬌憨眼眸,沉默挑起眉,接了過來。
“走了。”
他將冰鎮果酒拿在手裡,邁著閒庭信步的步子帶路。
內場早就嗨起來。
這是一場年輕人的盛會,熱辣音樂的刺激下可以毫無顧忌地釋放天性。
許冬意隨著裴遊走向工作人員區域的路上,見到許多拿著啤酒在對飲的年輕男女。
人群擁擠。
裴遊回過頭下垂視線,準確地看到許冬意在自己身後亦步亦趨。
周圍的年輕人玩得有些瘋了,碰杯時啤酒灑了幾滴在她瓷白手臂上。
她不生氣,好脾氣地擦去。
麵對對方的道歉,她笑著搖頭,用甜絲絲的英文口語溫柔回一句,“It doesn't matter.”
裴遊突然覺得喉嚨有點兒渴,看著她笑臉,指尖無聲點在她送的那瓶果酒瓶上。上麵的冰化作水汽一顆顆連綿地落在他掌心裡,卻好像,澆不滅此刻不清不楚的燥熱。
許冬意發覺了這道直白的目光,抬頭迎上那雙漆黑如點墨,暈染開許多深沉與厚重的眼瞳,“怎麼不走了?”
裴遊抬手替她擋一下她左側蹦蹦跳跳擠過來的人群,許冬意微怔,那股聞過一次的幽沉木質淡香,很像大自然雨後被曬過的陽光氣味。
許冬意偏過頭讓開些距離。
裴遊語氣淡去幾分濃度,“要我牽你過去嗎?”
?
許冬意再次默默退開半步。
“不用。”
她想了想,“我就不過去了,我就站在這裡看吧。視野比工作人員那裡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