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輕輕合上,黑發劍修像是迷失在叢林中的幼崽,聲音透出低沉的疲憊:“我倒是很希望,師尊能在夢中來找我。”
行樂頓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巫情大約是在回他那句“防不住夜回夢魘”的話。
一向冰冷狠厲的劍修,卻在轉身之際,忍不住泄露些許被暗刀折磨的痛楚。
那是絮絮自語。本應該嚴密藏在蒼冷白衫下,永不會被人發覺的自語。
“……我便能問他,身為修真大能,為何突然便墮了魔道。”
“為何拋下我與師弟兩人。”
“為何……”
那最後一句話終是沒有說出口,黑發劍修收斂情緒,麵上不見半分波動,仿佛將卑微懦弱的自己永遠封殺在一隅,與那魂飛魄散的師尊葬在一起。
緊緊密封。
他便又是那個冰冷無情的劍修了。
但行樂卻默默在心底補足,巫情的未儘之意——
為何殘忍到……讓巫情親手殺了他。
殺了自己的師尊。
弑師一事,心魔滋生,惡名昭昭,又怎麼可能沒有苦衷。
行樂算計巫情,不過是因為不在意。他站在自己想看的角度,將無奈與痛苦全部剝離,留下一個鮮血淋漓,殺師保命的“小人”形象。
然後操縱這個小人形象,輕易就能中傷他人。如此手段,行樂已做過不止一次。
這次卻不知為何,有些心軟。
那些詆毀是麵前的黑發劍修所不應背負的。
不願讓他離開。
行樂的行動快過理智,他急促上前,輕輕拽住巫情的衣袖。隻是不知怎麼,手下落空,柔滑的綢緞擦過指尖,留下一陣悵然落失。
巫情的手,緊緊牽著詭明。
那少年明明隻是個普通凡人,卻能得到金丹真人相護持——少年也的確如廝相信著巫情,從頭到尾沒有露出一分驚異和厭惡,而是牢牢靠緊黑發劍修,仿佛將全部信任相予,便是為世人相對,也隻站在巫情身邊。
他卻隻是在巫情潰爛的傷口上,又添了一把油柴,惡言相向。
愧疚感彌漫上心頭,行樂預感自己犯了一個難以彌補的錯誤。
失落。
嫉妒。
陸折衣敬業的表演完畢,走至鶴翎身旁,輕輕撫摸它背脊處的羽毛。
形似仙鶴的異獸眼珠子動了動,透明褐色的瞳孔望向陸折衣,懶洋洋的像是被伺候舒服了,才清唳一聲。
它舒展翅膀,向前走了幾步。一麵輕輕拍打羽毛,一麵身形迅速地膨脹開來——
不過幾步的距離,已經變成一隻巨大無比,足以容納五人以上的飛行異獸坐騎。
陸折衣正準備帶著詭明離去,卻被突兀地叫住了。
“慢著。”
不知為何,行樂真人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大好,像是受到了什麼巨大打擊,蒼白一片。他有些猶豫地看了黑發劍修一眼,咬牙轉身,將穿著月白色衣衫的築基弟子扯了過來,說道:“巫情道友,我來的時候聽你旁邊那位小友說——可是要剝了嘉洛的皮,挖眼取手。我禦獸峰弟子,難道就這樣被人隨意欺辱不成?”
他仿佛鬆了一口氣,充滿自信地道:“隻要有我的命令,這滿峰的飛行異獸,不會踏出禦獸峰一步。”
……總之,先將巫情留下來再說。
行樂真人打定主意。
嘉洛一臉麻木:“師兄,他說的是要剝池蓮的皮。”
池蓮:“……”
詭明這時候倒反應很快,他微微抬頭,聲音冰冷,透著陰森鬼氣:“都剝。”
陸折衣:“……”
陸折衣忍不住手按上詭明柔軟的黑發,想將這個麻煩的小鬼按下去,不要出來禍害修真界。
隻是沒等到他消滅證據,行樂真人已是一臉敵意(?)地挑起唇角,挑釁道:“巫情道友可還有話要說。”
無可奉告。
沒想到你是這樣小肚雞腸的大師兄。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粗長!
驕傲挺胸。
[係統]:恭喜玩家“讀者”,您已獲得萬人迷主角陸折衣*1
萬人迷的正確操作,就是現在攻略了三個,還差9997個(都是假的),寫不到9997個被攻略者你們打我(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