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
見黑發劍修不應聲,魔修好整以暇地用目光巡視過陸折衣身上每一處,包括寬大袖擺下,白皙手腕上的紅色印記,突然便道:“本尊名寒蟄。”
旁邊的黑衣魔修看了看兄長,眼裡分明是狐疑:“……”
陸折衣依舊不語。
寒蟄試圖後退一步,陸折衣的劍分毫縫隙不露地跟著,甚至又淺淺刺進去了些。
魔修極專注地望著陸折衣,他抬起手,像是一點不怕激怒劍修般,慢條斯理地用寬大長袖抹去了臉頰上的細長血痕。感覺到陸折衣驟然警惕了起來,冷冷盯著他,於是輕笑一聲:“不用擔心,我不打算反抗。”
“我隻是奇怪,你究竟是什麼來曆……” 寒蟄頓了下,如同異域寶石般堅硬漂亮的紅瞳緊盯著陸折衣,那一瞬流淌出來的光彩讓人目眩神暈,“立道之人?”
天眉的呼吸猝然重了一分。
這樣明顯的變化當然為人所覺,寒蟄淡淡念了一聲::“寒清。”
黑衣魔修被點到名字,雖然有些不甘願,但很快縛住了天眉道人,有些不耐地“嘖”了一聲,皺眉看向自家兄長打得什麼主意。
“就算是立道修士,恐怕也難敵兩個離識魔修吧。”
不僅是立道金丹不行,哪怕是陸折衣以身外化身的離識期修為相拚,也難敵麵前兩人聯手。這並非是實力不夠,而是某種難以逾越的溝渠——
似乎看出了陸折衣的“猶豫”,魔修輕笑一聲,目光落在陸折衣身上,紅眸流淌著濃鬱的色彩:“本尊原以為區區中世界,也不過隻有寒生靈池這一靈寶。卻沒想到,能在這碰見了即便我也為之心折的珍寶。”
如同瘋子一般的荒謬之言猝不及防出現在耳邊:“來做個交易吧。你跟我走,我不會再傷天山門一草一木。”
陸折衣的黑發已被澎湃靈氣蒸乾,他神色微微一動,眉間蹙起,劍卻不見收回:“現在處在劣勢的,似乎是閣下。”
“這是自然,”寒蟄的態度很是溫和,但是話語尖銳不見分毫避讓,“可本尊不一定會死——但這天山門內的道修,尤其是麵前這個元嬰小修,一定會死。”
被點到名的天眉臉色煞白,他倒不是為了那話中掩藏的殺意,而是怕巫情真的為了……天山門,遂了這魔修的願。
寒清目光有點震驚,雖然這劍修實在好看的令魔心馳神往,但兄長也不是那般色令智昏之人啊。寒清頓了頓,口中自語兩句,刹時如靈光點過。
他們已至離識期,到了將為尋道覓死覓活的時候,卻還是對其中玄奧一頭霧水。身邊縛著一個修為不高卻已立道的劍修……雖然留下劍修此舉無異於與虎謀皮,但哪怕那人是個正道修士,也是絕不能錯過的機緣。
寒清落下一把冷汗,暗讚大哥深謀遠慮。
深謀遠慮的寒蟄此刻也是一幅不顯山露水的高人模樣,鎮定地望著陸折衣,像是並不怕他拒絕。
寒蟄是魔修,卻偏偏能猜測到陸折衣“所立之道”是什麼,也更加篤定,這人決不會輕易否決。
天眉咬下舌尖,得了些許清明,便是嘶啞道:“你無須如此!”
「你無須如此。」
同樣的話語在神識中響起,隻是係統的音色冰冷冷透著機械般的質感,那其中的怒火也掩藏得更深了些。
陸折衣可以不回答天眉,卻不會刻意忽視虛玄君,便非常氣定神閒地答:「畢竟我是修真界第一正人君子,立的萬物芻狗道,怎麼能在此刻因苟全性命棄宗門而去。」
這段話哪都挑不出毛病,甚至是虛玄君親自給宿主樹立的目標。偏偏此刻,係統被堵得說不出話,噎了半天「嗬嗬」了一聲。
陸折衣:「……」虛玄君你的人設?
虛玄君當然不會相信陸折衣被感化的這麼快,直接單刀直入問:「為什麼要跟著那兩個魔修走?」
雙方相戰,莫不是玉石俱焚的下場罷了。
陸折衣沉默半天,在旁人看來,就是他的臉色突然低落了起來,那劍柄被緊緊握著,指尖有些許發白。
……這種賭下生死的事,總是很讓人猶豫的。
其實陸折衣不過是在仔細考量:「……他們是我迄今為止見到的最強大的魔修。」
「那些道家經典,我記得純熟。即便是有不清楚的地方,還有踏劍宗這一大派的資源任我取用。但是對於魔修、於魔界、於那些功法,我卻是一竅不通,不得入其門,」陸折衣在心中緩緩述來,似乎堅定了什麼,「有離識修為,卻也不過是空有修為的一介武夫,豈不可笑。何況要成為正道魁首,於魔道卻一無所知,更是紙上談兵無所可為。」
「……你學道修術法都未如此儘心,」係統頓了一頓,不帶分毫情感地陳述道,「支線任務,參加六界大會。」
「我未忘記。」知道這是虛玄君鬆口的意思,陸折衣的唇角微微挑起:「會及時回來的。」
在這句話落下瞬間,黑衣劍修抬起頭。誅魔劍上的真元儘散去,成了一柄鋒利卻無用的鐵塊。
“記住你的承諾。”
陸折衣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