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暴露了,恐怕寒蟄得到的就不是驚喜,而是驚嚇了。
因強製忍耐,陸折衣的眼角都有些許泛紅,看上去如同動情般漾出了一點春色。惹得暗處之人口乾舌燥,總是忍不住想將陸折衣撲倒,狠狠舔去那眼角濕潤的欲.念。
黑發劍修還在掙紮著念台詞,麵上神情越發孤高不可侵.犯,卻誘得人在心中將他翻來覆去了數遍。
“……便是修真界一點正道尚存,我便不可能墮魔。”
輕描淡寫地發表完獲獎感言,陸折衣望向虛空之中,眉眼中的傲氣不可攀折,他低聲道:“如此,寒蟄老祖可能現身?”
小小的廟宇中,狂風肆虐。陸折衣身上束縛的繩索突然斷裂,落在地上,隻是那印在膚上的紅痕還是醒目得刺眼。
極強大的威壓籠罩了廟宇,寒蟄出現在陸折衣麵前,第一個動作,便是捏住了黑發劍修的下巴,迫使美人抬起頭來,任由他打量。
陸折衣:“……”
這位魔修先生,您拿錯劇本了。
這樣充滿支配欲的動作,讓身旁的知茵目光微微一黯。她竟也不說話,隻默默隱入黑暗之中,看著麵前兩人的交鋒。
其餘的凡人,更是被寒蟄的威壓嚇得幾欲瘋魔,連喘息都困難不已,更彆提出聲打擾了。
離識期大能與立道劍修,倒是說不出的相襯。
兩人的目光相對,空中彌漫著難以言喻的氛圍。
寒蟄的眼神是他自己也未察覺的深沉與執念,肆無忌憚地落在陸折衣似被桃花染開的眼角,又轉至殷紅的唇瓣處,猶豫不定從哪裡開始下手比較好。
黑發劍修卻是皺眉後退一步,避開了離識老祖的牽掣,聲音不帶分毫情緒起伏。
“寒蟄。”
——陸折衣對寒蟄此舉行為的揣測,倒是和寒清如出一轍。
魔修兩人已至離識期,到了悟道之機,有個立道劍修在前方引導,再適宜不過。可是出於魔修天生的謹慎與惡劣心理,寒蟄定會給他設一些磋磨,好看看巫情夠不夠堅守道心,有沒有被利用的資格。
黑發劍修的表現無可挑剔,真正為風光霽月的正道君子。
這局陸折衣更勝一籌,寒蟄也沒有輸。
此刻離識老祖應當很滿意才是,怎麼是現在這幅模樣?
寒蟄的確很滿意,隻是不是陸折衣所想象的那個方麵。那雙紅色的瞳中,滿漲著難以訴說的情思,幾乎滿心滿眼,都是黑發劍修的麵容。
魔修情思一般都與欲.念相連,他滾燙的雙手觸到陸折衣冰涼的膚時,那一刹那的燥熱都被壓了下去,又更加反複洶湧地襲來:“……你這樣,倒也很好。”
陸折衣:“??”
沒等陸折衣整理好應對思路,異變陡生。
一道極可怕的威壓降臨了這個破舊的廟宇,因為沒毫無收斂的緣故,甚至震懾影響了整個修真小世界。
萬物生靈俯首,閉關大能被強行驚醒,硬忍著丹田傷處,戰戰兢兢地想這是來了哪尊大神?
莫不是渡劫期的天君親自下凡?
被隱隱壓製的危機感讓寒蟄神情暴躁起來,他下意識地將陸折衣護在身後,隻用一 招,便將整個清源村夷為平地,方圓百裡之內再難見活物聲息。也就是黑發劍修完好無損,知茵以妖丹相護,也被寒蟄坑得不輕。
這便是離識魔修的威能。
隻是這般荒涼境況中,麵前光禿禿的廟宇和斑駁的神像,更顯得詭異了。
寒蟄低聲笑起來,眼中的殺意更甚:“不知是哪位大能,藏頭露尾的本事如此出彩?”
瞧這廟宇周邊的濃鬱陰氣,來人著實不像正道人士。
“本尊一直都在。”
對麵的回應相當平靜,雖不見怒意,但是短短幾字如同沁了冰渣子一般,直叫人從心底深處發冷。
那神像中幻化出了一個身影。身著繁複嚴密的黑玄色長袍,黑發黑眸,既不像魔修也不同於正道人士……若非要形容,倒是更像是人間的帝王。
陸折衣細細端詳了來人一會,覺得這人麵貌說不出的熟悉,但是又與他絕沒有見過。
為了確認,陸折衣低聲問係統:「我和他有過仇嗎?」
「……」虛玄君卡殼一會,冷靜地說,「沒有。」
應該沒有。
寒蟄也看不出對麵人的修為深淺,他麵上仍是驚怒的樣子,心中卻已經多了無數籌算:“你究竟是何人?”
一般來說,被質問之人是不會回答的。
但是詭明畢竟是個鬼,還不知道人心的險惡,十分輕描淡寫地回答:“鬼王。”
陸折衣:“……”
寒蟄:“……”
知茵麵目微一扭曲,她很儘力地想從男子臉上找到戲言的痕跡——失敗後,又很想將那個已死的魔修妙道從灰中扒出來,質問他到底做了些什麼。
陸折衣也是頓了一刻,此時他十分想禮貌詢問鬼王“您為什麼專盯著這個小村落薅羊毛?村中好看的小姑娘都不剩幾個了。”
但是他很快反應了過來,鬼王不可能真的享幾個魔修的供奉,他出現在這裡一定有什麼特殊的理由,又十分趕巧地碰上了如今的狀況。
或是言語有靈,他們提鬼王的次數太多了,真把鬼王召來了?
這個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猜測不到理由,黑發劍修錯開寒蟄的遮掩,語氣冰冷地詢問:“鬼王來此地,是天道授意?”
人間界有時會出陰靈竄逃的亂子,為了維持六界平衡,修道者也會和鬼界合作。
詭明那雙空洞的眼瞳鎖在陸折衣身上。
“來取我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