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涼袖擺被他緩緩抽回,魔修唇瓣殷紅似血,相貌好看得如同天地滋養而生的精魅,笑意也一如既往招人得很。
……偏偏那話,又是如此無情。
陸折衣道:“東方道友,我們日後有緣再會。”
東方羽的心驀然沉下來,如同被冰霜浸得冷硬,那隻敲在扶手上修長的手指都顯得有幾分顫抖:“你要離開?”
“……”
單衣的魔修未答,隻抽身離去。
東方羽腦中經不住回想起之前的一幕幕,最後固定在魔修眉眼豔麗,微微歎息著說,是為接近他而來的場麵上。
那都是欺騙嗎?
這一係列事轉折的太快,青譚膽戰心驚、惴惴不安地看向自家少主,懷揣著自己也難以理解的複雜心思道:“那魔修目的不純,離開也是好事。”
向來驕傲的少爺臉色似乎更白了些。
有兩個身嬌體軟的桃花嶼美人走到他身邊,先是抖落藥瓶解了毒性,隨即便是媚眼如絲嗬氣如蘭地靠過來,要為東方羽引路。
東方羽坐在小輦上一動不動,如同陷落了某種絕境一般。
“少主?”
“我當然清楚,”東方羽突然抬起頭,咬著牙道,眸底似乎都泛著冷意,“清楚得很。”
朝顏故意要慢上一步。
他與東方羽的父親有些私交,所以此刻也不急著走,而是神色莫名地望了那小少爺一眼,唇畔笑容淺淡。
於是東方羽便接到了來自大能的傳音入密。
那冷淡的聲音在腦海中直接響起,激得東方羽心裡一驚,卻又忍不住翻出隱秘的期待來——是他嗎?
[作為前輩奉勸你一句,離那個魔修遠一點。]
你不應該和鬼王搶人。
這句話醞釀在唇齒間,朝顏終是未說出。
東方羽神色驟然冷淡下來。
他不知那人是誰,卻在此刻生出了濃重的厭惡感。
旁人又怎會知曉,自小他的母親便告誡他不爭、不搶、不鬥,可最後他落得的惡意卻不見少,一雙腿被廢去,幾乎打落泥濘之中爬不起來,成了他的最大心結。
此次,他遇見了唯一、真正想要的東西。
修仙者,逆天而行,自然要爭要搶要鬥!
……
朝顏也是動了惻隱之心,待他傳音入密之後才覺自己說的太多,微搖了搖頭,跟上前麵那兩人。
他步伐極緩,順路觀察了附近隱隱波動的靈氣,發現了破碎的符陣,不由想到了反叛的那位管事——符陣之術的確是他的拿手好戲,要不是憑借著這番資本,諒他生了百個異心也不敢多動作。
隻是朝顏也略通符陣術,他原以為鬼王是暴力破陣,但見此情景,法陣是從根部潰散,更像以符文破陣。
鬼王什麼時候也有閒心修這些輔道了?
魔修與詭明並肩走在前,因陸折衣決定要“乖順老實”些,一時無人言語,氣氛沉鬱,鞋履踩在青石縫間的鬆散落葉上,便顯得“吱呀”聲尤其得大。
好在那桃花嶼主人幾步追了上來,眸中帶笑,打破了沉悶的氛圍,他劈頭便問道:“詭明道友學了破陣之術?我見那破陣手法應當極其精妙。”
詭明知道他在問什麼,麵無表情道:“並非本尊,我來時那符陣已破。”
陸折衣眼睫微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