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了得!
魔修心情陰鬱,正好樓閣對麵那貿然襲擊的修士還滿是邪氣地一笑,聲音清晰可聞,似在耳邊威脅般:“對麵的道友,收了我的符筆是為何?”
朝顏也是心下一震,原本見晏血欲出手就夠驚心動魄了,現在還威脅起陸折衣來了,不僅有些惱怒,冷笑道:“晏道友真是愛說笑。”
陸折衣伸手一攬銀發小孩,讓他半坐在手上——還怪沉。麵無表情地就要將婆娑筆扔出去,冷冷道:“這位道友,煩請看好你家的符筆。”
婆娑筆也是冷著一張臉,兩隻胖乎乎的手抱著陸折衣的袖子不動。又和狼崽一般,嘴邊夠著什麼便咬,一偏頭就拿那細白牙齒啃上陸折衣的青絲,兩隻黑葡萄似得眼睛睨著陸折衣。
陸折衣:“……”
婆娑筆吐出魔修的頭發——黑緞般的發上還有些奇怪的光澤。他乖巧地望著魔修,賣了個萌:“啾。”
相貌美豔至極的魔修不為所動,一點點掰開婆娑筆軟乎乎的手,唇邊笑容顯得有些邪氣:“拿我當靶子?小心爹爹把你打回婆娑木。”
銀發小孩頭上的小花搖晃得越快,他目光閃爍道:“你不能扔我,這法陣唯我一筆能破。”
“……”陸折衣手微頓,目露懷疑之色。
像是印證婆娑筆的話一般,這上古殺陣本就是針對朝顏而生,陣內威壓驟然大了起來,數道法光凝成一線,殺向陣中央那位分神大能。朝顏腳下塌陷,微一抬臂便是感到千鈞壓力,他麵色略沉,感覺到體內真元靈氣不斷泄出,如同要被抽乾一般。
晏血欲完全沒有要出手幫忙的樣子,他揮散周圍伺候的幾個魔修傀儡,一腳踩上圍欄,笑容輕狂:“怎麼還不還給本尊,莫不是想賴了不成?”
過了許久,才聽見一聲幽幽歎息。那音色極為好聽,偏偏內容讓人覺得荒唐無比。
“道友,你家的符筆是賴上我了啊,它不肯走。”
晏血欲一時噎住,大概是沒想到有人比他還無恥。
正當晏血欲做好殺人奪寶的準備時,卻見他對麵那個樓閣的修士主動出來了。
紅衣魔修修為不低,他踏在虛空之中,手中執一符筆。那婆娑筆落在他手裡,竟如同被煉化般乖順,隻見魔修微一揚袖,符筆頂端的花苞皆儘綻開,豔至骨中般,而白毫儘頭,筆走龍蛇,醞釀著極其可怕的威勢,逐漸在空中壓縮成幽藍符文。
每一符文,都對應著殺陣的一處方位。
那隻白得如同雪一般的手腕上,正淌著鮮血,觸目驚心至極。
鮮血彙聚,滑落。
晏血欲下意識一道魔氣放出,將那血裹挾著帶了過來,漂浮在麵前。
望著眼前一點鮮紅,魔尊神色有些複雜……他又不修巫咒之術,要一個人的血作甚?
隻是雖這麼想著,晏血欲卻還是隨手收了起來。
陸折衣唇邊已無笑意,他隻是專心盯著婆娑筆端所畫出的符文,要將那符文深深印刻進心中,因為太過全神貫注的原因,他甚至覺得眼睛有些刺痛。
但這些都無妨他心無旁騖的吸收。
這幅模樣落在旁人眼中,其實是更震撼的。
不僅是紅衣美人那張令人目眩神迷、魂牽夢縈的臉,還有他強悍到掌控一切的傲慢風采,讓人臣服,也讓人……想要征服。
而他筆下符文,縱是對符陣不了解的修士,也能看出那其中的複雜精妙,繁瑣程度遠超他們之前所見過的一切符文。哪怕是方才能困住分神大能的灰衣修士,以身祭筆所繪,也未給他們如此的震撼。
如同天道眷愛之人。
生來便是所有人瘋狂追求渴望的欲.念。
最後一筆符文完成,腳下陣法震動,頃刻間破碎,隻餘殘陣。
紅衣魔修落在陣法中央,雖還有幾道罡風,於陸折衣來說卻是無礙。
在數千修士的目光之中,他徐徐走近那位分神大能,反手間露出玉白色的婆娑符筆,上麵粉色的花苞已謝,魔修唇邊尚含笑意:“予我可好?”
“給你。”
朝顏低聲說:“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