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擺好了架勢,出言便是驚雷。
“當年大旱,京中混亂,宋夫人確實回蘇家小住過一段時間,但是,她並未懷孕。”
“那年,我母親帶我登門拜訪蘇老夫人,我瞧得真真的,宋夫人並未顯懷,而且吃著螃蟹。”
周清棠強調:“醉蟹!生的!”
醉蟹用酒醃製,並有活血化瘀之效,有身孕的婦人一向是不碰的。
李茵眼中閃爍著不可置信。母親,為什麼要騙自己?
“按照他們的話來推算,那個時候,宋夫人應該已經有六七個月的身孕了。”
周清棠繼續道:“而且,如果國公府真的有過什麼二小姐的話,怎麼這些年,從來沒人提起過?”
是啊。
他們這些年,必定一直在找她,明裡暗裡,尋遍天涯海角。
府中人沒有道理對她的存在一無所知。
李茵腦子裡嗡嗡作響。
難道是因為根本沒想過找她,所以才……
未及細思,她先自我否定了這個假設,不可能的,他們不可能讓她永遠流落在外。
但,這點念頭就像是遮天蔽日的羅網,將她拖入驚濤駭浪之中。
像是溺水的人,越掙紮,越深陷。
周清棠看她臉色不太好,連忙打補丁道:“不過,那個時候我才幾歲,過了這麼些年,我有可能記得不太真切了,或許,是記錯了也說不準。”
“這些,更多是我的推測。主要是,你我年少時常在一處,你不嫌棄我出身武家,愛舞刀弄槍,我也沒在你身上發現京中小姐們那股子嬌弱造作氣,彼此還算投契。就是,宋令嘉從太平觀回來之後,一改從前,總是找茬……”
在道觀中修身養性了幾年,沒道理品性反而江河日下越來越糟了呀!
李茵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對,國公夫婦能堵住府中上下所有人的嘴,但與從前的“宋令嘉”有過接觸的人,必定會察覺不對勁。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見她麵色越發慘白,周清棠忙起身,一邊撫其背,一邊給她倒了一杯熱茶。
“要不,明日我陪你去一趟太平觀?去找找當年照顧宋小姐的女冠,或許能找到一些線索。”
慢慢來,或許她更能接受一點。
李茵顫巍巍飲下半杯熱茶,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終於被海浪衝上岸,得以喘息,“好。”
*
太平觀建於太宗朝,曆經風吹雨打、世家更迭,已經百餘年。
道觀之中,上至住持,下至負責灑掃之人,皆為女冠。觀中古鬆參天,溪水潺潺環抱,幽靜雅致。
據說,在立觀之初,有白鶴涉水而來,於放生池邊停留三日,而後展翅離去。
有了這一樁奇遇,太平觀又被叫做白鶴觀。
按照廣為流傳的說法,宋令嘉年少時,因身患頑疾,久治不愈,被一個雲遊的卜卦先生算了一卦,說隻有送往道觀之中,才能渡此劫難。
太平觀承皇家氣脈,非權貴難以涉足,國公爺該是思慮萬全,才把宋令嘉送來了這裡。
李茵與周清棠進了觀,在三清殿中上了香,正欲尋人相問。
思慮間,住持手持拂塵,已攜一年輕女冠迎了出來。
住持服紫色道袍,頭戴簪冠,麵容慈藹平和,卻又有幾分道家瀟灑。
一見到李茵,她似乎很驚訝,“宋小姐不是一貫月末二十八才來太平觀燒香嗎?怎麼今日就來了?”
李茵一愣,皺眉道:“住持想是認錯了,我從未來過太平觀。”
住持聽了,也不覺愣怔,她側首過去,大約是想向年輕女冠詢問。
那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