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一壺解暑的蓮心茶擺在中間,一旁,兩碟玉盤,一碟中擺著精致的荷花糕,一碟中堆著剝好的蓮子,依舊壘得像小山一樣。
還多了一樣東西,兩碗雪花冰酪。鬆軟香甜的冰酪,淋上桂花蜜,對於喜甜喜冰的人來說,誘惑力非常。
李茵無意識地咬了咬嘴唇,目光還黏在冰酪上,“這是永安樓新研製出的花樣嗎?從前怎麼沒見過?”
“聽說,是從南邊傳過來的,又依照京城人的口味稍作改良。”
肅王殿下微微勾唇,目光微垂,“怎麼,不喜歡?”
他仿佛在看一隻被美食誘惑的兔子,毫無防備地走進了圈套。
李茵眼睛都微微亮了起來,“喜歡的。”
哦,兔子知道是圈套,但為了冰酪,還是義無反顧地跳了進去。
他眼底漾開一片笑意,把冰酪推過去,擱在了李茵手邊。
“查得怎麼樣了?”
李茵捧著碗,舀了一小勺送進嘴裡,冰冰涼涼的清甜在舌尖炸開,桂花蜜的味道格外綿長。暑熱驅散,連呼吸都輕快起來。
“我去了外祖家,但是,他們的說辭與母親彆無二致。”
“蘇老夫人也如此說嗎?”
李茵點點頭,卻欲言又止。
蕭澈道:“你不信?”
“不太信。”
玉佩的歸屬、她降於人世的時間,都對不上。
“但是,”李茵又道,“她對我很好,我覺得祖母應該是有苦衷,不得已才瞞著我的。”
看她這樣子,在蘇家,應該比在國公府開心許多。
蕭澈道:“沒事,總有一日,真相會再度袒露在世人麵前。”
明明沒有證據,可他說得篤定。更奇怪的是,李茵願意相信。
冰酪在外麵放久了,碗的外層滲出一層水汽,沾濕了她的手。
李茵遂放下東西,偏頭看他,“殿下似乎,什麼都知道?”
“這是在誇我?”
李茵心悅誠服,“當然。”
柳眉彎彎,清麗眼眸帶笑。
蕭澈看著她,“那個木人偶,留著夜長夢多,我已經燒了。”
“多謝殿下。”
本來,今日赴約的重點,就該是這件事,但他這麼隨意提起,倒叫李茵不好多問下去。
比如,安良是怎麼提前知道這件事的?
他,又為什麼相信自己?
蕭澈頓了頓,又問:“按照傳說,巫蠱詛咒要生效,光做一個木人偶還不夠,還得寫上生辰八字。那個木人偶,沒有嗎?”
“有的。”
李茵將字條上的字重複了一遍。
蕭澈的臉色陡然一變。
他的眉目間聚起凝重,臉上罕見地浮現幾分殺意,“這是陛下的八字。”
陛下的八字?
李茵心中升起一陣後怕。宋令嘉,這是真的要置自己於死地。
蕭澈:“那日,安良拿走的木人偶中,並沒有寫有生辰八字的字條,你把它燒了?”
“……被周清棠吃了。”
蕭澈:……
那種情形下,似乎,也可以理解。
他露出一絲略複雜的表情,無聲歎了口氣,“也行。”
再隨意聊聊,就到了夜幕初臨的時刻。
永安樓臨河麵街,到了晚上,長河之上,漂浮著一盞盞河燈。
李茵與蕭澈起身,推開窗,向下望去。
河水逐流而東,兩側臨街人家掛上了燈,給河水鍍上一層金色。荷花燈載著祝禱,漂泊向遠方。
忽然,有一簇煙花升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