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雨。
從在水槽裡睜開眼有意識以來,綾波麗還是第一次在新東京市裡,見到這麼大的暴風雨,像是要把整座城市都給吹垮。風嗚嗚地順著窗簷想把雨水帶進來,順著夜色,美麗的女孩特意看了眼遠處的一個方向。
那邊應該是碇君的公寓。
她好像還從來都沒有去過一次他的公寓,一直以來都是碇君到她這邊,一直以來也都是碇君在照顧她這邊……下次要繼續並肩戰鬥,要駕駛零號機繼續幫上他的忙才行。
真是好大的雨啊,看著這深沉的夜色,有種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自己的錯覺。
碇君。
他現在在做什麼呢?
是不是和自己看著同一片天空,聽著同樣嘈雜的暴雨聲。一想到會有這樣的事,綾波麗就覺得自己正身處在溫暖的擁抱裡,連刺骨的寒風也不算什麼了,她仿佛回到了幾天前那個夜晚的休息室裡。
擁抱。
很喜歡。
溫暖的擁抱,讓人不會回想起在水槽裡時那些冰冷的液體和同類,也不會讓人覺得孤獨寂寞,綾波麗喜歡這樣的感覺,她仿佛在擁抱裡尋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
但是。
隻有碇君的擁抱是有效的、特殊的。
其他任何人,都升不起那種感覺,連碇司令也是。她隻有和碇君擁抱過,也不想和彆人擁抱了。不知不覺的,好像和碇君越來越近了,近到其他人都變遠了。
耳朵。
很奇怪。
自己變得很奇怪,而且有很奇怪的東西要從心裡麵鑽出來了,它用小手爬,爬呀爬,爬過山頂,然後在山坡上咕嚕咕嚕地滾,滾到自己的麵前對自己說,“綾波,我想抱抱你。”
可惜的是。
隨著日子過去,溫暖的擁抱逐漸模糊起來,變得有些撲朔迷離,碇君的擁抱到底是什麼溫度的呢?綾波麗覺得自己有點記不清了。
嘗試。
她想要再次嘗試。
但是現在那個人並不在身邊,就算自己很想聽大提琴曲,也沒有聽到的機會。提到大提琴,綾波麗倒是又想起一件事情來。
很久之前在那個會議結束後的機場夜晚裡。
碇君回來的時候,送了一株美麗的白色鈴蘭花,聽了自己駕駛零號機的理由後,還送了自己一句話。
為了鮮花而戰鬥。
這樣的話聽起來會很浪漫嗎,浪漫又是什麼,除了和大家的羈絆以外,現在還有鮮花、大海,身處水槽也要向往大海,大海是橙紅色那邊,還是蔚藍色那邊呢。
碇君。
會是自己向往的大海嗎。
和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碇君是放鬆地笑著的。
或許是因為經常看他的笑容,所以自己在說歡迎回來的時候,也能露出那麼自然的、象是正常人類一樣的微笑。
對碇君的感情。
和對其他任何人的都大不相同。
綾波麗無法清晰地描繪出其中的差彆在哪裡,但如果裝飾成禮物,綁上大大的蝴蝶結擺在眼前,她也一定能挑出其中哪份是對碇君的感情。
這時外頭轟隆一聲雷響打斷了她的思緒,一瞬間電光閃亮,照遍半座第三新東京市,綾波麗仿佛能借著這光芒看清遠方的一切,她卻怎麼也找不到碇君的公寓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