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警惕,江絨雪道:“夜路難走,小女子也是不得已才如此唐突。”
男子眉目凝起,他知夜裡行路總是不太妥當,眼下已經生了意外,估計此女子也是想略作休整,不敢貿然再走,周圍也無其他可以風餐露宿之地,可公子那邊……
寒風俞重,眼前女子身影更顯單薄。
他收回了自己的配件,伸手,“請吧。”
婢女攙扶著江絨雪入了破廟之中,夜路不易走,可是眼下隻有這麼一處容身之地,更何況此人先前救過她,應當是仁善之輩,但出門在外,怎麼也要有三分警惕之心。
可跨過破廟門檻,她不知怎麼,停住了腳步。
火光透過長長的經幡顯現出蓮花佛經,隨著風輕輕拂動,乾淨的味道帶著久久塵封的香火氣息易散,隻夾縫中見到一背脊挺直的身影。
長發懶散的落在欒華錦緞上,那人披著一件草白長衫,火光勾勒的那張臉隻餘半截下顎線。
劈啪作響的火柴燒裂聲。
偏偏就是露出的那一小節下顎,讓江絨雪感到了一絲已經許久不曾感受到的熟悉,她停下腳步,停滯不前。
婢女奇怪的看著她。
她聲音裡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多謝公子剛剛出手相救,小女子不甚感激。”
一簾之隔,萍水相逢。
男子平和道:“舉手之勞,不必多謝。”
那聲音溫和儒雅,略帶謙遜。小婢女提起的心也放了下來,看來是遇到了好心人。
可那道溫和從容的聲音鑽進耳朵裡,江絨雪的手指卻猛然扣起,指甲甚至刺入了肉裡。
不知是不是廟外的風所致,此刻她遍體生寒。
她怎麼都不會認錯,那道聲音。
*
三年前中元節,她的孿生姐姐江吟夏,從江邊救回了一個少年。
那時候她生了一場寒症,隻好托付姐姐去給她放一盞兔子燈,等到姐姐回來時,便見她的小廝背著一個麵色被凍得發白的少年郎。
那人的眉眼精致如畫,肌膚被喝水泡的發白,明顯在瀕死之際。
她們偷偷隱瞞了父親,將他安置在府中,又請了大夫來為他看診。
她的身子骨太弱,不能靠近病氣太重的人,隻聽著姐姐說少年的身體在一日日好轉,已經脫離了危險。
再後來,少年成了他們家一個小小的護衛,一直跟在姐姐的身側。
那是春日,她見到他時是給姐姐送糕點的那日,少年背著一把長劍,噙著笑看被氣的麵色發紅的姐姐。
江絨雪停在了樹枝壓低的門簷前,風動額前發縷。
幾步台階上,少年身姿如鶴立於水,婆娑的光印在乾淨而俊美的麵容間,好似被白玉雕刻而成,浮光流轉在他眼睫黑瞳之中,笑意肆恣。
他元青長袍好似潑墨山水畫,青峰煙雲,他像是從畫中走,那一刻,江絨雪想怪不得姐姐會將他撿回來。
風停息下來,她向前走去。
姐姐卻怒然喚道:“我不吃了,今日你留在府中,沒有我的準許,不準跟來!”
江絨雪一時愣住,眼看著姐姐走上馬車,她收回手中正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