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者伸冤,向來是天經地義。”
一番話,使江絨雪心中大慟,她捏緊了衣裙,眸光輕動。
轉而,她又露出一抹蒼白的笑,即便她明白了這些道理又如何,此刻她根本不知前路如何。
“他還是要趕我走。”江絨雪聲音略帶苦澀,“秋水姑姑,我不明白,雖一時求他帶我見到了爹爹,可他並不肯幫我,我不知道是哪裡出錯了。”
她將先前之事一一說與秋水聽,她不像姐姐,不會駕馭人心,她隻是拙劣的去討好他,以圖留下來。
秋水聽完,忽然平靜的問她,“姑娘,你知道為何大小姐總是能使許多人信她嗎?”
江絨雪神色迷茫,她搖了搖頭,頭疼致使她神思緩慢,心中鬱結。
“一,是因為她的眼睛總是亮的,因為她能讓人覺得她很誠懇。”
這兩個字使江絨雪心中動,她覺得好似很清晰,又陡然有些模糊。
“誠懇?”
“對,誠懇。”秋水姑姑耐心的與她解釋,“因為你不夠真心,你隻是在言語上告訴他,迷惑他,其實你都是為了自己,為了江家,你的語言太假,你的行為也太不誠懇,因為其實你並非真的喜歡他,對嗎?”
江絨雪抿起唇,她好似靠近他時,滿眼都是算計,她借著姐姐的名義,實際上做的還是挾恩圖報的事,他不肯信她,也不願因此而留下她。
“姑娘,要麼你是真的喜歡他,要麼你就要裝的足夠像。”
裝?如何裝?
江絨雪忽然內心產生了一種很奇異的感受,這些天她在父母被下獄的恐慌中徒勞的掙紮,便是在睡夢中也會忽然驚醒,每每醒來她都焦慮痛苦,疲憊不堪。
贏行知在她眼中是一份希望,一顆救命稻草,她抓緊他,試圖以任何手段達成目的,所以她哪怕再覺得自己卑鄙,也不曾有一分退卻。
“二,你身上得有他看重的價值。”秋水姑姑盯著小姑娘漂亮而瘦弱的麵龐,“姑娘有沒有想過,殿下為何冒著風險留下你,而又為何要送你離開?留下你有何好處,又有何危險,送你離開對他有是好還是壞呢?”
江絨雪搖搖頭,她隱隱覺得秋水姑姑說的是對的,但她一時想不到這麼深,她隻知道,如今自己最有利的籌碼便是姐姐與太子的舊情。
而更多的,江吟夏這個人存在對太子來說意味著什麼,她還沒有太多的思緒。
“若姑娘能弄明白,太子想要的是什麼,並走進太子心腹之地,讓他相信姑娘。”秋水姑姑撩開江絨雪麵上的碎發,“江家的事,或許就有轉機。”
江絨雪想到父母,想到姐姐,想到江氏族人,唯餘的那些羞恥消散而去,她啞聲道:“我知道了,姑姑。”
*
秋水姑姑走時,屋外已經飄起了小雪,天色灰蒙蒙的,江絨雪獨自一人坐在殿前的台階上,望著屋外的飛雪。
憶起三年前,好似就在昨日。
那一日是她為數不多的出府,京中嫌少有人知道她是江府的二小姐,是以在宴席上認錯了身份,旁人非要拉著她打一場馬球賽,她自小身子骨弱,不會馬術,開場還未一息,她便從馬上摔了下來。
馬蹄剛要踐上她的臉時,是少年將她挽起,護在身後。
姐姐匆匆問詢趕來,見麵便是怒氣衝衝,要對方那群紈絝子弟給個說法。
“什麼說法,你妹妹生來便是個病秧子自己摔下馬還能怪得到我們頭上?”
“江吟夏,彆說你妹妹,便是你自己,這般潑辣,區區一女郎,平日裡不知天高地厚自詡才學,無一點女子的模樣,不如多讀些《女德》《女戒》,早成賢妻良母為好。”
話音剛落,便有石塊砸破了那權貴之子的腦袋,一時場麵大亂,鬨的不可開交。
那本是姐姐動的手,可事後父親卻勃然大怒,要罰跪姐姐跪家法,姐姐倔強不肯從,贏行知上前,將罪過頂了下來。
他被打了二十鞭子,與姐姐一同罰跪在祠堂裡。少年背上血肉模糊,白衣血花觸目驚心。
夜裡江絨雪偷偷溜進廚房,將臉燒的黑乎乎的,然後帶著幾塊難以入目的饢餅悄悄的候在了祠堂外。
門內,是姐姐和他說話的聲音。
“那些混帳東西,欺負我妹妹身子弱,還侮辱我為女子,老娘不扒了他的皮都算輕的。”
江絨雪心裡一陣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