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2 / 2)

少女低下頭和貓兒嬉戲,露出的纖細脖頸被頭頂禪燈一照,發出幾分瑩潤的光澤,像極了最上等的珍貴玉器。

白芷瞧見來人,悄悄提醒季明棠道:“小姐,是知竹院的李郎君。”

季明棠轉過身子,馬車旁邊的人身材挺拔,儀態端方,正是隔壁院子的李郎君。

“李郎君,”女郎仰起頭朝宋珩打了個招呼,“這隻狸奴方才跟了我一路,又如此親人,不知郎君是否介意,我在隔壁養隻貓兒……”

她動了把狸奴帶回院中的心思,隻是兩家的院子相鄰,貓兒又生性愛往高處去。季明棠擔心狸奴玩耍時會越過低矮的院牆,打擾到一牆之隔的士子溫書。

宋珩垂下眸子。

這是隻極親人大膽的狸奴。圍著季家二娘蹭來蹭去猶嫌不夠,如今又來到他的腳下,趴在烏皮靴上挪動著肥美的身子。

宋家是武將出身,雖然在京城中住了這麼多年,後人們學了十足十的風雅做派。但骨子裡到底流淌著武人的血,他的幾個堂親姐妹,無一例外都更愛畜養高頭大馬,而非冰雪可愛的狸奴。

“季娘子至情至善,我自然毫無異議。”

季明棠聞言一笑,眸中閃爍著細碎的流光。“如此便再好不過了。”

她領著貓兒回到了玉梅苑,又找出兩個瓷碗暫時充當貓兒盆,在裡麵加上清水和肉食。

狸奴剛才還是一副親人大膽的模樣,來到小院後卻有些怕生,跑到床下蜷縮了一宿,第二日清晨才出來把水和食物都用儘了。

晌午它已經全然熟悉了小院的環境,季明棠製香時,它就趴在大搖大擺地趴在女郎腳下,雪白的大尾巴一搖一晃,好不愜意。

季明棠先揀出銀丹草的雜質,將淨葉放在水中蒸熏,再加入白梅末和其他原料,煉蜜合成香丸。這次製出來的香總算叫人滿意。[1]

她又命白芷找來家中多餘的香匣。

香料的貯藏亦是門學問,把香丸放在她找人定做的香匣裡,能夠使其經年香氣不減。

白芷剛走進屋中,便聞到一股飄渺幽遠的暗香,不由笑著讚道:“小姐製香的手藝真是愈發精湛了,想來李郎君定會喜歡這份謝禮的。”

季明棠同她嬉鬨了一陣,“這話咱們主仆之間說說也就罷了,可莫要去外麵丟人現眼……”

她麵含笑意,心中卻不免有些遲疑——隔壁的郎君,真的會喜歡她的謝禮嗎?

深吸了幾口氣,她才叩響了知竹院的房門。

不多時,李家郎君推開院門,他似乎正在溫書,手中尚握著一卷書冊,露出的十指色如白玉,指節分明。

看到門外亭亭玉立的女郎,他的眸中閃過一絲詫異。

季明棠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巧的香匣。

“李郎君,在淨善寺的這段時日承蒙你的關照……二娘身無長物,便趁閒暇時將院中的梅花製成了香品。”

她頗為緊張,說話時不敢正視對麵之人的眼睛,一雙好看的眸子便在院落中四處逡巡。

小院不大,但能看出主人家愛潔,將地上灑掃得纖塵不染。角落裡栽著幾叢翠竹,枝葉繁茂,在冬日依舊綠意盎然。

宋珩眸色幽深,盯著香匣看了片刻,開口時卻還是一副清俊公子的模樣,

“季娘子有心了。外麵風大,不妨進來一敘。”

被他點醒,季明棠才發覺周遭不知何時起了風。她穿得單薄,此時不禁瑟縮了一下。

宋珩領著她穿過不大的院落,進到正房。

季明棠從前就知道隔壁這位鄰居生的身量頎長,如今跟在他的身後,才看清了圓領襴袍下若隱若現的寬肩,還有那一截被革帶束起的勁瘦腰身。

她忍不住在心中揣測。或許是家中貧寒,李郎君的身邊也沒有那麼多下人伺候,跟京城中那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公子自是不一樣。

內室的布局與她的住處所差無幾,隻是空間狹小一些,想來賃金更加便宜。一扇寬大的山水座屏橫在屋內,桌案上放著一座小巧的博山爐,牆邊的直欞架格上擺滿了書卷。

季明棠趺坐於案前,接過宋珩手中的茶盅飲了一口。雖然不是什麼名貴的茶葉,但是因為衝茶之人的技藝高超,喝起來亦覺得唇齒留芳。

正值午後,日光自窗邊明瓦傾瀉進來,為女郎周圍蒙上一層如煙似霧的薄紗。

她神情專注,用香箸取出一枚小小的香丸,將其放在博山爐中的雲母片上。

隔火熏梅香,取香不取煙。

炭火輕燒,香氣氤氳。在清幽的冷梅香中,宋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