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從觀眾席上站起來,惋惜道:“上將,若是伊諾維婭再多一個人就好了,或許票決結果還能發生改變,真是太遺憾了。”
艾洛·白哂了聲,不置可否。
“上將,為什麼要撤退?”皇帝陛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可是如他們所言,你怯戰了?”
聞言,艾洛·白抬起頭:“如果我說是,陛下要怎麼辦?”
皇帝沉默一瞬,拂袖而去:“帝國的法律不會饒恕任何一個罪人。”
無數人湧入直播間討要公道,負責直播的工作人員處理好網絡,謹慎問道:“要恢複直播嗎?”
審判長看了眼屏幕,被後台上成片的抗議辱罵衝得眼前發黑:“不用,直接切斷直播。”
信息員遲疑:“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反正結果不會發生改變。”審判長小聲嘀咕,示意武裝押解人員,“執行審判決定。”
艾洛·白被押上車,前往刑場。
從審判結果宣布到現在不足一刻鐘,外麵已經水泄不通,民眾們突破了警戒線,他們高舉著【無罪】的告示牌,憤怒地要求審判庭撤回死刑判決。
艾洛·白的神色倒映在防窺車窗上,呈現出一種沉重的愧疚感。
不管做出選擇的動機是什麼,因為他的錯誤指揮,遠衛軍折損大半是事實,沒有人能代替他原諒自己。
所以審判結果並不重要。
死亡,也是一種贖罪。
絕大多數哨兵都難以控製情緒,但艾洛·白似乎沒有這種煩惱。
自從進入軍團開始,他一直拒絕帝國的安排,不肯與係統分配的向導進行結合,就連簡單的精神疏導也不曾接受過。
這一點也被民眾們大肆宣揚,他們稱上將是伊諾維婭永不墜落的太陽,是浩渺宇宙的啟明星,民眾對艾洛·白的敬仰已經到了一種癡狂地步,甚至覺得直呼他的名字都是冒犯。
是以星網上很少出現【艾洛·白】,絕大多數都是用【上將】二字指代。
然而在看到押送人員拔槍驅逐圍堵的民眾時,艾洛·白那張冷冰冰的臉上終於有了反應:“放下槍。”
長時間沒有開口,上將的嗓音乾澀沙啞。他抬起手猛地砸向車窗,手銬在玻璃上砸出幾道蛛絲,警報聲驟然響起。
“警戒!”
在數十支指向他腦袋的槍口下,艾洛·白緩慢地重複了一遍:“放下槍。”
即使艾洛·白脖頸上戴著限製五感的項圈,即使他現在無法召喚精神體,即使他現在是死刑犯……他一開口,裝備齊全的押送人員立馬警惕起來,下意識執行他的命令。
沒有人再用槍對準普通人,黑漆漆的槍口調轉,全都頂在上將頭上。
“上將,你……”押送人員突然噤聲。
審判宣讀後,艾洛·白已經不再是帝國的上將。
艾洛·白閉了閉眼,他像是老舊型號的發條機器人,用儘了最後一絲動力,又歸於死寂。
押送人員麵麵相覷,始終不敢收起槍。
他們對艾洛·白的忌憚不亞於麵對蟲族,儘管上將沒有巨大的翅翼,沒有鋒利的口器,無法在人身上輕易撕開一道傷口。
艾洛·白甩了下手腕,疼痛和血腥氣相繼攫取了他的觸覺和嗅覺。
項圈限製了精神力的使用,但屬於哨兵的身體本能還在,負麵影響被無限放大,折磨得他幾欲發狂。
哨兵五感超群,稍有一點刺激都可能令他們崩潰。
星曆333年,帝國第一次大敗蟲族,伊諾維婭的歡呼聲響了三天三夜。
在那一場戰鬥中,艾洛·白深入蟲族腹地,以一敵眾,精神力瀕臨崩潰,所有人都以為他會被困在精神圖景中無法醒來。
但奇跡降臨了。
在治療艙裡躺了大半個月,艾洛·白竟然硬生生掙脫了精神世界中的黑洞。
從那以後,他便開啟了戰無不勝的軍旅生涯,奇跡化身,不敗戰神——民眾慕強,疊加了這兩個buff後,艾洛·白逐漸成為伊諾維婭的民心所向。
而星曆333年的戰役也被稱為帝國聖戰。
艾洛·白咬緊了牙,他的忍耐力一直都和五感同樣出色。
押送人員被他突變的臉色嚇到,背脊僵直,扣動扳機的手微微發顫。
上將和遠衛軍團一直是帝國軍人的榜樣,如果不是軍命難違,他們死也不想參與這件事。
押送車在擠成沙丁魚罐頭的路上緩慢蠕動,短短一刻鐘就能到的地方始終望不見蹤影,押送人員急得滿頭大汗,在被從天而降的武裝隊伍攔住時,竟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慶幸感。
伊諾維婭禁飛,除了帝國皇室和軍部以外,普通民眾不可駕駛飛行器,這支隊伍操縱著軍用飛行器攔在路上,十多個穿著黑色作戰服的人從飛行器上跳下來,胸前佩戴著六角星勳章熠熠生輝。
六角星象征著忠誠與守護,是帝國為軍人加冕的最高榮譽。
星曆333年戰勝歸來,艾洛白組建遠衛隊,帝國為表嘉獎,賜予隊內所有人獨特的六角星榮譽。
遠衛隊是遠衛軍團的前身,也是艾洛白的嫡係部隊,曾陪他數次出生入死,經半月前一役,遠衛軍團折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