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爸今天收到兩個消息。
第一,他的寶貝閨女和許家的臭小子一起逃課了。
第二,江鏡在興趣班大發脾氣,踹了薛楠楠的書桌,還把人家的文具袋弄壞了
江爸:“……”
他心累的掐掐眉心,幾乎是捏著鼻子去處理江鏡的事情。
不知道為什麼,和江鏡接觸越多,他越覺得心煩,腦海裡“不要再管江鏡”的呼聲也越來越大。
江爸覺得很詭異。
倘若按照他往常的做法,哪怕不喜歡江鏡,因為救命之恩他也會把江鏡帶回江家好好教導,把她的性子掰一掰。
然而現在。
彆說教導了,他恨不得讓江鏡滾的遠遠的。
江爸去興趣班的路上。
有人騎著新買的摩托在巷子裡炫耀亂竄,江爸正在想事情,匆忙躲避之間摔了一下。
其實沒受傷。
但思緒瞬間清楚起來。
好像蒙了塵的匣子,吹走了塵埃,打開封鎖已久的盒子。
然後。
看到了自己缺失的記憶。
與其說缺失。
不如說是自己尚未經曆過的,“未來的”記憶。
江爸不確定這是不是上輩子的記憶,因為僅僅隻有關於江鏡的記憶碎片。
可最後被江鏡害到家破人亡也是真的。
江爸沒有再見江鏡。
讓老師按規矩處理。
回到家整理著錯綜複雜的記憶,越來越惱火,如果不是小雅現在還好好的,還活著,他真恨不得掐死江鏡。
這時。
江雅回來了,站在門口還和許晟打了招呼,“明天見。”
許晟溫聲說:“明天見。”
江雅心情看起來不錯,腳步歡快的進了房間,見江爸正在沙發上坐著,眼神複雜,“怎麼了?”
江爸按了按眼角,掩飾性的擦掉眼淚,“過來坐爸爸身邊。”
明明上午才見過江雅。
卻好像隔了一輩子的時間。
江雅乖乖坐過去,以為他要教育自己逃課的事情,又見他神色格外痛苦和悲傷,心中大驚。
怎會如此?
是因為她逃學,還是因為她和許晟一起逃學???
江雅斟酌語言,決定先認錯。
認錯總沒有錯的。
她說:“對不起,我不該逃學,不該帶著許晟一起逃學。”
江爸愣了下。
他像是怕打破了這場美夢,輕輕說,“沒關係,小雅想做什麼都可以。”
“不想上興趣班也可以。”
“隻要快快樂樂,平平安安的就好。”
隻要平安。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孩子大富大貴,隻要平安就好。
江雅不明所以。
過了會兒,她忽然意識到什麼,“爸爸腦子裡也冒出了個聲音,說我和我的女兒未來會死嗎?”
江爸這才想到“聲音”這件事。
他心想,也許是上天看不過江鏡作惡多端,所以這樣提醒。
他摸了摸江雅的腦袋。
“嗯,要離江鏡遠一點,交給爸爸處理。”
江雅:“爸爸不要擔心,我不會有事情。”
江爸:“聽我的話!”
江雅愣了下。
江爸放柔語氣,“爸爸不是故意凶你,你聽爸爸的話,爸爸會處理好的,你不要再接觸江鏡,興趣班也先不要去了,好嗎?”
江雅:“好。”
她還沒見過爸爸這麼如臨大敵。
是……被嚇到了?
……
江雅不去興趣班,英語補習的地方就在江家,索性距離也近。
等補習完。
就和許晟一起去找爺爺奶奶們玩。
至於江鏡。
她被開除了。
江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有幾分震驚和不可置信。
但也沒有直接去找江爸。
而是對薛楠楠痛哭流涕又是道歉又是想要學習。
小姑娘心地善良。
雖然不想原諒江鏡,但又覺得就因為這件事就不讓學習有點太過嚴重。
她從山裡走出來。
深知知識的重要性。
所以問了問江爸。
江爸淡聲說,“誰都可以,但江鏡不行,我對她仁至義儘,也不會再資助她任何一分錢,更不會幫她。”
薛楠楠頭一次見江爸這麼冷漠,有點被嚇到,但她轉念一想,能讓向來溫和的江叔叔這麼冷漠,江鏡肯定犯了很大很大的錯誤。
想通之後。
薛楠楠就不再幫江鏡了。
江鏡沒辦法,隻好親自去攔江爸。
她剛要示弱。
就聽江爸說:“你有上輩子的記憶吧。”
江鏡神色一僵。
江爸隻是試探,沒想到她竟然真的記得,他閉了閉眼睛。
有上輩子的記憶。
江暉卻依舊死了。
那可是她親爸,江鏡就沒有想過救一下嗎?
他每次對江鏡的冷血程度都能刮目相看。
江爸眼神淩厲。
“彆來找我,這輩子還什麼都沒發生,但上輩子的事不會一筆勾銷,我不會再給你一分錢,更不會幫你。”
江鏡被眼刀釘在原地。
她想說“既然你知道我是重生的,就不怕我一朝得勢嗎”,但她咽下了這句話。
許晟哪怕被降智光環控製,也會因為許又被傷害而在深夜握著刀,不止一次要徹底殺掉她。
——如果不是係統,她可能早就成了刀下亡魂。
江鏡害怕江爸也會如此。
就算他不魚死網破,他手中的權力也會讓她在A市寸步難行。
可她現在。
沒有錢,也沒有住的地方。
下學期的學費也是問題。
在留下打工和回老家之間猶豫片刻後,江鏡先試了試打工——
不行。
完全不行。
她受不氣,更吃不了苦。
江鏡回了老家。
二叔家因為沒了一筆收入對她陰陽怪氣。
江鏡回懟了幾次。
去了錢伯伯家。
她哭著說“江叔叔不資助她了,她下個學期沒有學費……”
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
錢伯伯是看著江鏡長大的。
他是老師,也喜歡學習好的孩子,更希望每一個走出去的學生都能好好學習。
江鏡又說的可憐。
錢伯伯心想,就算江雅不喜歡江鏡,江爸也不能因此斷了人家學費和生活費。
就算是為了給閨女出氣。
事辦的也不太地道。
錢伯伯負擔起了江鏡的學費。
但不是免費的。
是借。
一眨眼。
兩年過去了。
江鏡高中畢業。
不僅沒有考上上輩子的大學,反而連大專都沒有考上。
成績出來的時候,她根本不敢相信。
她上輩子可是名校畢業生啊!!
都怪江雅和江爸。
如果不是每天提心吊膽擔心江爸會報複她,無心學習,她怎麼可能成績一落千丈,最終連個大專都沒考上!?
更令她深受打擊的是。
薛楠楠考上了B大!!
那個不管各個方麵都不如她的人,說英語總是帶著濃濃的口音,可她竟然考上了B大!
憑什麼?
江雅氣不順。
她想要再複讀一年,但錢伯伯已經不再借錢給她了。
——畢竟是市裡最好的學校,稍微用心一點,哪怕考個大專呢?
錢伯伯實在想不明白,江雅在學校到底有沒有認真學習。
他是在投資學生,不是在無條件資助。
況且。
這兩年他也漸漸看出來江鏡白眼狼的本質,隻有再要錢的那一瞬間是真心的,其餘的時候都沒寫封信來問問。
最讓他心寒的一次是高三寒假的時候,因為路滑他扭住了腳。
江鏡隻是不鹹不淡的關心了兩句,然後以自己要高考衝刺學習為由留在了首都上興趣班。
至於是不是真的去補習,誰也不知道。
可心寒了就寒了。
在江鏡想要複讀賣慘要錢的時候。
錢伯伯:“這兩年學費加上生活費,我都記著帳,一共給你五千多,抹了零,按五千來算,儘快還。”
江鏡猛地掛了電話。
什麼人啊。
看她有價值的時候就資助她,想要她未來回報他。
現在呢?
一聽說她沒考上大學就要還錢。
呸。
活該一輩子待在小山村了!
掛了電話。
江鏡有點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雖然知道有高中學曆也能找一分能養活自己的工作,但她早就習慣了不勞而獲了,根本不想付出勞動。
可距離係統到來還有一年多的時間。
無奈之下。
江鏡最終選擇去當服務員。
就在M大校門口不遠的地方。
這樣也能隨時認識蘇鶴。
可在係統的幫助下,江鏡彆說見蘇鶴了,就是按照之前的記憶去蘇鶴的班級蹭課都沒有找到。
難道蘇鶴沒有考上?
江鏡百思不得其解。
但很快就沒有心思關注這些,因為她被炒了,原因是眼裡沒活,比顧客都是上帝,要不是因為她英語說的好,老板早就把她開了。
現在好了。
現在來了個英語說的好,又勤快的小姑娘。
人家當然不要江鏡。
等江鏡看到是誰的時候,頓時恨的咬牙,“薛楠楠!”
薛楠楠好久沒見過江鏡。
她有一瞬間都不敢認,這變化也太大了吧?
感覺更陰鬱了。
散著頭發都能直接演女鬼了。
她遲疑片刻,“有事嗎?”
江鏡:“你搶走了我的一切!”
薛楠楠莫名其妙,“我搶走你什麼了?”
經理也出來了。
“乾什麼呢?彆在這裡擋路。”
江鏡惡狠狠瞪他們眼:“你們給我等著!”
經理呸了聲,“神經病。”
回頭安撫薛楠楠,“彆理她,天天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薛楠楠哦了聲。
開始自己勤工儉學的道路。
江鏡離開後又找了家看起來高檔的餐館做服務員,現在會英語的不是很多,這一方麵她是優勢。
隻要再堅持一個月。
在家買一個月,係統就到了。
懷揣著對未來的希望,江鏡進了餐館,“我看你們這裡正在招服務員……”
隨著前台小姑娘抬起頭。
江鏡的嗓子好像被掐住了一樣。
是江雅。
她更漂亮了。
這張臉和她後來通過係統掠奪到的臉很像,但又完全不一樣。
江鏡每次照鏡子都會被這張臉驚豔到,可時間長了,她就覺得不夠有靈氣,很假,像一張完美的麵具。
可此時。
江鏡竟生出一種“偷來的就是偷來的”想法,就是因為是偷來的,所以臉在她臉上就隻是一張假的麵具。
在江雅臉上卻靈氣十足。
江雅:“你要來應聘服務員啊。”
江鏡冷冷說,“你裝什麼?準備羞辱我看我笑話嗎?”
江雅茫然:“沒有啊。”
“這位同誌,我們認識嗎?”
這一句話比任何一句都要誅心。
她把江雅視為敵人。
然而江雅卻根本就不認識她!!!
江鏡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
她根本不願成人自己無足輕重。
江鏡聲音更冷,“怎麼?是覺得當前台丟人,所以連我都不願意認了?”
許晟從後廚走出來。
“怎麼了?”
褪去稚嫩,他顯得更加成熟。
沒有江鏡想象中濃鬱的油膩氣息,反而清清爽爽,狹長的雙眼多情而溫柔,可僅僅隻是麵對江雅時才如此。
看向她的時候,冷漠至極。
江鏡在想。
許晟也重生了嗎?
還是江雅?
還是就她和江爸兩人重生?
她不害怕彆人重生,她有係統,但這種被自己踩在腳下的人如此看著,江鏡十足的惱怒。
“我是江鏡!”
江雅哦了聲:“那你還要當服務員嗎?”
江鏡心想。
誰要給許晟打工?
可轉念一想,許晟給的工資很高,留下來又能惡心他們,何樂而不為?
她說:“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