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朝肅見連城垂頭耷腦的,辨不明神色,脊背也垮塌,總歸是不愉快。
他又睨連城幾眼,她仍舊一動不動,沒有一點支棱起來,舌戰群臣的伶俐韌勁。
不由一口濁氣憋在胸腔,鼓噪得很。
梁朝肅眯眼看向沈黎川,聲音寒冰,戾氣外泄,“你很懂我?”
“不敢。”沈黎川麵上雲淡風輕笑。
內裡一顆心高懸。
他知道梁文菲對梁朝肅跟連城的關係,起了疑心。
剛才險之又險解釋過去。
此刻瞧著梁朝肅,卻不像擺脫懷疑的鬆懈,反而有種說不出的憤懣。
竟是真像要為連城伸張?
可要他對連城有一絲不忍,就不會明知梁文菲懷疑,還故意顯露。
完全不顧連城會麵臨怎麼的下場。
沈黎川捏緊扶手,彆有深意提醒他,“畢竟梁副董一向藏而不露,就好比這次西南顧家,三房繼娶太太帶過來的繼女,爬了顧家繼承人小叔子的床,這麼禁忌背德的事暴露,顧家股票大跌,小叔子地位不保。”
“梁副董出人意料,一力扶持小叔子,百般理解,萬般支持,說到這兒,可能大家都會誤會,梁副董心胸寬廣,能包容這般臟事。”
“但實際上,梁副董大筆資金投入,促成小叔子跟繼女結婚,而結婚之後,小叔子因一意孤行,在顧家眾叛親離,為保地位隻能緊緊依靠梁副董。依我看,這顧家姓梁,指日可待。”
眾人醍醐灌頂,望向梁朝肅的目光七分佩服,三分恐懼。
梁文菲卻是徹底放鬆下來,這樣一個老謀深算,手段高超的哥哥,她具有榮焉,“我哥哥最厭惡男女之間的肮臟事,顧家是他——”
“我不厭惡。”梁朝肅直接否認。
他一向在外鎮靜從容,這次卻聲色俱厲,垂在身側的手,克製不住緊攥成拳,骨節發白,青筋幾乎衝破皮肉。
在場的二代不約而同心中一突,麵麵相覷,他們從小受家族教育,心眼眼力經受鍛煉。
如今連城與梁朝肅明麵有一層“兄妹”關係,可終究不是血親,本質上是男人和女人。
而現在,梁朝肅忿然作色,否定的不假思索,甚至有些過於積極了。
這其中……會不會有貓膩?
眼見不少視線定格連城,沈黎川眼皮止不住狂跳,“梁副董的確不厭惡。”
他刻意高聲拉回注意,“今天是我多嘴了,不夠機密慎重,涉及梁副董對顧家的布局謀劃,請大家不要在外多言。”
眾人猶如當頭棒喝。
心裡那點桃色猜疑,眨眼消失無蹤。
是了。
顧家盤踞西南幾十年,資產估值近百億,要是梁朝肅不斷然否認,傳出他對禁忌關係厭惡非常,驚了顧家小叔子,到嘴的蛋糕就飛了。
氣氛嚴肅起來,所有人諱莫如深。
連城止不住的寒顫,一股鋪天蓋地的,感同身受的驚恐害怕,在她血管裡凝結成冰,深深凍結四肢百骸。
梁朝肅對顧家禁忌如此冷血狠辣,那同為禁忌關係的她呢?
是不是會比跟白瑛分析的那些下場,還慘一百倍。
她實在待不下去,趁著眾人還在震懾中,迅速拉門離開。
………………
連城回到樓下小包廂。
這麼長時間,一眾人早唱的嗓子啞了,酒也喝飽了,橫七豎八癱在沙發和地上,你一言我一語,暢談心事。
見她來了,彌勒佛帶頭討伐她缺勤團建。
連城見他不是真的生氣,更像玩鬨,回得沒有很正式,“不是說這是我的歡迎會?”
“死相。”彌羅佛捏蘭花指點她,“幾個碟,幾個菜啊,這樣嗆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