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嗎?”連城將他食指單獨岔開,指尖碰了碰結痂的傷口,“碘伏容易染色,確實有礙觀瞻,但用紗布包住,不會影響你上班。”
她皮膚白,手指纖長,骨節秀氣,這分白在指尖格外顯出甲蓋的粉,指腹細細軟軟,點在他傷口,像蝴蝶飛來輕輕吻。
梁朝肅眼眸漸深,“沒有其他理由?”語氣仿佛隨口一問,平靜的甚至能品出幾分柔和退讓。
“有。”連城偏頭望他,“我現在能列出十條八條,但我實際不想說。”
梁朝肅眸色更深了。
身高差相距23厘米,可是他坐著,連城站著,角度幾乎平齊,臉頰貼著臉頰。
連城抬眼,是他似海深沉的眼睛,垂眸,視線落在他喉結,凸起錐形淩厲的形狀,他這個人有多鋒銳,她心臟有多痙攣。
良久,他啞聲,“是給我準備的嗎?”
連城一僵。
其實她如果應下來,買碘伏的理由就順理成章了,但她賭梁朝肅那一萬個心眼子,隨時在審視,推論,析微察異。
在逃跑被抓的當天,她會買碘伏關心他才怪。
可她也不能否認,一旦否認,明擺著她居心不良。
連城乾脆沉默。
是與不是,她不說,反倒有了進退的空間。
梁朝肅久等不來答案,竟沒有追問。
連城拿來碘伏,當著他麵開封,用棉棒浸透消毒。
“紗布也是你買的?”
連城很誠實,“王姨帶來的。”
不僅是紗布,還有酒精,紅、紫藥水,她剛才找到時,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有王姨帶,她何必留下這麼大個破綻。
………………
一直到包紮完,梁朝肅目不轉睛注視她。
吧台的氣氛燈,是橘黃色的水波紋,混著灼亮的日光,照著他深刻的眉宇間,有一種不可言喻的認真。
這認真,拋卻了他的凜冽,銳利,深沉,像猛獸收束所有攻擊力,不可言傳,意會不得。
倏地,梁朝肅接到一個電話。
連城隱密呼出一口氣,平順胸腔窒息的憋痛感。
電話那邊聲音焦躁異常,連城聽出是顧星淵。
“你那邊怎麼回事兒,非要對狐家下死手?逼得狐老大搭上我三叔,你玩我?”
連城來不及再聽,梁朝肅拿著手機去了書房。
電話那邊的顧星淵這幾天,忙到四腳朝天,精神狀態十分美麗,每晚睡前原諒一切,早晨醒來乾翻世界。
但局勢就像一個觸底反彈的波波球,他之前有多雄才大略,現在就有多慘絕人寰。
隻能惡人先告狀,倒打一耙。
“我三叔現在支棱了,狐家注資,劉家開綠燈,有錢有人,聯合董事越過我,召開董事局會議,會議內容都下發給顧氏所有員工,談論怎麼罷免我這個總裁。”
梁朝肅不言不語,打開電腦看完郵箱最新幾份報告,越看眉頭越深,越看臉色越寒。
顧星淵,“梁副董,您現在是攝政王監國,哥們我,還是個屁股沒坐穩的苦逼太子,所以您老行行好,出山行嗎?什麼假,不能過了這關再休?”
“我前幾天出師表都給你留下了,你是怎麼按著走,都能偏出這麼大的差錯來?”梁朝肅回了幾封郵件,“是因為你姓顧,不姓劉?所以連阿鬥都不如,是不堪大用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