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裡霎時兵荒馬亂,杯碟磕碰,椅子傾倒。
沈黎川聲音發顫,“連城……你能聯係我,是你逃出來了嗎?”
連城立在窗邊,醫院外是高低錯落、顏色紛呈的屋頂,這幾日冰島沒下雪,屋頂雪化了,由雪水衝滌過的五彩繽紛,更加鮮亮。
“沒有。”連城先問他,“你現在如何,走私,傾銷,梁朝肅說他收手了,是真是假?”
沈黎川以為是白瑛透露他情況,先回答她的問題。
“我不確定。”
危局艱難,沈氏官司纏身,他如今不再輕易下判斷。
畢竟商場爾虞我詐,放鬆對手警惕而後出其不備的招數不新鮮了,
他講客觀事實,“不過舉報後,梁氏沒有乘勝追擊。辭職去非洲做法律援助的文一聲,昨日也回國。”
沈黎川語速極快,話畢,不留停頓,聲音更急切,比以往更敏銳,“連城,你還在他掌控下,卻能與我通話,是不是出了什麼變故?”
連城鬆懈一下,又被變故觸動,心臟像沉甸甸綁著鉛塊,墜墜沉下冰窟窿。
“是我跟他做了約定,沈氏會平安,你會無事。”她窒息後,呼吸不順暢,“但他這個人可信度不高,不過他安排我做他的秘書,調取梁氏資料,如果有需要,你——””
“沒有需要。”
沈黎川嚴肅,“連城,約定是要付出代價的。”
“他安排你進梁氏,還允許你調取資料,幾乎是默認你會用梁氏情報幫我,讓步這麼大,說明你給的代價不小。你答應什麼了?跟他回國,一起養育孩子?”
孩子——
窗戶玻璃密閉,連城卻感覺外麵刺骨寒風透進來,她僵冷許久,也發不出聲。
恰巧身後響起開門聲,白瑛幾步接近,看見手機,壓低聲音問,“是沈黎川?”
連城木滯點頭。
白瑛下意識回頭看門口,關得嚴嚴實實。
轉頭拿下手機,趴在連城耳邊小小聲,“你告訴他孩子的事了嗎?到冰島後,我爸默認沒有聯係他。”
“一是有那瘋子在,二是他自顧不暇。讓他知道了,不管不顧衝來冰島,隻會催化矛盾,不利於你如今處境。”
連城搖頭,氣音發著抖,“我還沒告訴他。”
白瑛摟住她肩膀,“要不,就先彆告訴他?”
她解釋,“不然他知道後來冰島,梁文菲肯定跟著來。”
“梁文菲來了,梁家那倆老蛇蠍說不定也要來,現在瘋子躺著,你又虛弱,萬一有什麼,你吃虧。”
“不如瞞住,等你養好身體回國,氣得他們三屍神跳,狠狠把他們臉撕下來踩。”
這都是輕的。
白瑛覺得,等回國,沈黎川知道連城孩子沒保住,絕不會再容忍梁文菲絲毫,她以前對連城有多刻薄踐踏,今日惡果十倍百倍報應她。
還有梁家,梁朝肅那瘋子執著連城,他們自己狗咬狗,就是一場大戲。
沈黎川聽見電話裡有第三人模模糊糊的聲音,起初以為有人阻止連城聯係他,靜聲沒添亂,後來覺得不像。
“連城,是白瑛嗎?”
連城拿過手機,“是。“”
沈黎川放下心,“你不要答應他任何條件。沈氏的問題,我說有把握,你未必會信。沒把握,那也不對,我們從小熏陶,長到這個年紀,再凶險也有一搏之力。”
“所以,你不必擔心我。”
連城呼吸沉重。
沈黎川又笑,安慰她,“我發現,我每次隻能懦弱選擇妥協的根本,在於我實力不足,要想改正,磨煉是必要的。而且梁家還有人蠢蠢欲動,他們並非無懈可擊。”
“連城,以後你必定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