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達毫無抵抗。
“那夥人遵守約定,刪掉與您的通話內容。但冰島墮胎法案正在風口,他們做事留一手,保存了梁夫人的內容。”
梁父太陽穴暴起青筋,一鼓一鼓,牽動發絲耷拉垂落在鬢邊,陰鬱又焦躁。
梁朝肅聽他重複播放錄音,第三遍,第四遍……播到眼中凶光畢露,手機脫手甩到梁朝肅胸膛。
“咚”的一聲,聲響震耳,蕭達臉色一白,緊走幾步,眨眼到床前,按明床頭顯示屏,呼叫醫生。
梁朝肅抬手,示意不用。
梁父雙手攥緊床尾的欄杆,俯低身位,攻擊性的姿勢,“你以為我當真沒辦法對付你?”
梁朝肅麵無波瀾,語氣也無起伏,“你有多毒,我很清楚。到這一步,我們不妨開誠布公。”
梁父脖子上青藍血管,凸在蒼老顯得鬆弛的皮膚下,緊繃的快要斷裂,“你想怎樣?”
梁朝肅情緒比他穩定,卻也冷峻凝肅,“你退一步,我不進。”
梁父陰鷙盯著他。
有這一通錄音在,周大誌就無法頂罪,證據查到最後,要麼是他認罪伏法,要麼就是念慈被定為幕後主使。
而他蓄力反擊,不過是對連城下手,成不成功,都會把自己再送進去。
他明顯劣勢,梁朝肅不乘勝追擊,是因為前有顧家先例,後又連城流產,梁朝肅怕了,再賭不起連城有萬分之一的閃失。
梁父尚未表態,門外梁母見蕭達進去許久都未出來,耐不住拉著梁文菲推開門。
父子倆兩相沉默,氣氛壓抑得過度,蕭達木偶雕塑般,立在另一邊。
梁母蹙眉,打破這莫名其妙的不和睦,火力對準外人,“他們吵架了?你是助理,為什麼不勸?就算勸不了,不會出去找人?”
蕭達低頭微躬身,並不反駁。
梁朝肅遞手機給蕭達,“他沒這個義務。他是助理,受雇於我,不是賣身給梁家,當個奴才。”
梁母麵色一變,下不來台。
蕭達直起脊背,偷眼瞄梁父臉色。古有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現代社會卻不講賣身,人人有人權。
梁父固然對周大誌有恩義,但周大誌三十年一肩挑兩擔,秘書做成家奴,臟活累活,冒著風險,這些年平平安安過來,是日夜憂思,謹小慎微。
梁父察覺蕭達窺視,端不住臉色,被梁母發現。
多年夫妻交融,梁母有默契,父子間絕對有事,且非同小可。
她問,“剛才你們在談連城?”
梁朝肅麵上笑著,笑意在光影裡,威迫,凜冽,“他說退休太無聊,要帶你環遊世界。”
梁父胸膛激烈鼓起兩下,聲音冷沉,“我們早環遊過了。”
梁朝肅笑意不變,慢慢吐出幾個字,“那就再去一回。”
其中威脅愈發重,梁文菲立在門邊都感覺到,她收斂呼吸,觀察梁父反應,眼角餘光還注意凝固的梁母。
梁父接受了,“我們先回國。”
“不用。”梁朝肅不信梁父,“我已經為你製定好計劃,環球郵輪。陸地風景不如海上清淨,壯闊,初六出發。這幾日先留在冰島,觀賞極光,體驗些刺激的風土人情。”
梁父全然聽懂了,又怕嚇到梁母,咬牙切齒卻壓著聲,“你想做什麼?”
梁朝肅十指交叉,放在腹部,“我能做什麼,雪地碰碰車罷了。”
梁父臉部肌肉繃緊,極為壓抑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