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回,他開始打心眼裡佩服一個女人,更同情這個女人。
“你父親也是老謀深算的千年狐狸,發布會上打你措手不及,未必會按照你的意願。”
梁朝肅目光停駐在他臉上,“他必然聯合莫士誠,這是性格底色,是他處世邏輯。”
顧星淵僵著坐姿,一動不動。
半晌,狼狽輸陣,軟下視線,語氣也軟,“你不是會對人敞開心扉,和盤托出的人,忽然告訴我這些,想做什麼?”
“我在她身上總是失策,拿她毫無辦法。”梁朝肅向後一靠,凝視窗外森冷濃烈的夜色。
“這一次,我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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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城沒有借助彆人家裡的習慣,且備婚繞不開梁朝肅。
秦主任答應幫她,是樂於見到親密相愛的小兩口,不是一個想辦法躲,一個追的鬨劇夫妻。
連城住在離官邸幾百米遠的酒店,副職派了一名警衛住她隔壁,保護她安全。
等梁朝肅抽出空來省城,已經是第二日下午。
他進套房客廳,連城正在照鏡子,往嘴角塗藥。
“怎麼了?”
梁朝肅脫下外套掛在衣架,大步跨到近前。
連城捏著棉簽,驟然被遮擋光線,失了準頭,戳到傷口上,嘶地一聲,起身換地方。
梁朝肅看清她嘴角紅腫,隱見兩個芝麻大的小水泡,白色藥膏一點,覆蓋一半,沒塗勻。襯得嘶那一聲,眼睛葡萄珠似得水汪汪,清靈可憐。
他心下軟,擰著眉,從她手裡掰出棉簽,“上火了?”
連城撇頭躲閃,被他鉗住下巴,“早上吃辣油米線,估錯辣醬的辣度——”
棉簽輕柔沾上嘴角,摩擦到紅腫,稍有不慎戳到口腔裡,連城忍著疼閉緊嘴巴。
梁朝肅沉著臉一掃她。
她捂得嚴實,中領打底衣,針織外衫,下身牛仔長褲,全身黑漆漆。
襯臉白的無瑕,淡而無色,養出不久的血氣一點找不到了,眼窩也凹陷。
仿佛一夜之間,她突然羸弱不少。
梁朝肅莫名有些緊張,“看醫生了嗎?”
藥塗完了,連城換到單人沙發坐,“就是上火。秦主任約了博物館婚展主任,六點在香櫞山莊吃飯。”
梁朝肅不在意這個,攥緊她胳膊,“先去一趟醫院。”
連城覺得他小題大做,且明天她就要見林嫻姿,已經約好了地點,眼下最好避免節外生枝。
“我剛體檢過。”她有意審看梁朝肅反應,“健健康康,白白胖胖。”
她很久沒有這種狡黠俏皮的順口溜,梁朝肅冷不丁被逗笑,緩下了神色。
“遠東醫藥的問題在歐洲很嚴重,你注射過藥劑,我不放心。”
連城仰起腦袋。
男人一張臉真摯,坦誠,像不知道後一次檢查的血也被換了。
“你父親什麼時候回來?”
梁朝肅笑意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