諭書宅院內,進門對著的講堂裡,書聲陣陣。
季常樂左手背在身後,右手拿著書籍,搖頭晃腦地念道: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餘成歲,律呂調陽……”
坐滿講堂,甚至還有坐在臨時增添的椅子上的幼童,跟著他搖頭晃腦地朗讀。
在講堂前,有一鞣製青竹編織而成的板子。
季常樂用炭筆,在上麵寫下了這32個字。
先教讀法,再解釋字義。
隨後他把小上許多的竹板分發下去,每人派了一支炭筆:
“跟著先生來寫……”
葉歲安背著手,站在窗外,微微點頭。
看了片刻,他便準備回屋中修行。
就在這時,粗暴的拍門聲猛地響起。
葉歲安腳步一頓,走向大門,把門打開。
門外,穿著官服的徐知遠怒氣衝衝。
“葉諭書,倒是瀟灑自在啊!”
他話音冰冷,狠狠地剮了葉歲安一眼,旋即冷笑說道:
“那日在縣衙裡,葉諭書可是信誓旦旦地答應,要讓南安縣周圍妖魔伏法。”
宅院外的巷子兩旁,都有循著熱鬨而來的百姓。
但全身披甲的郡兵攔在兩旁,刀槍皆泛著寒芒,使得他們根本不敢靠近。
“可是今日一早,卻有人跪在本司馬門前哭訴,昨夜裡有妖魔入城,擇人而食!”
他猛地一揮袖子,目眥欲裂地看著葉歲安,渾身正氣地嗬斥到:
“你就是這麼辜負本司馬?辜負這南安縣百姓的?”
嘩!
徐知遠所言一出,頓時滿場嘩然!
“死人了?”
“有妖魔入城?”
“這怎麼可能?”
徐知遠臉上露出哀痛之色,拍著胸脯:
“鄭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家,全都死於妖魔口中。”
“鄭家大宅裡,遍地白骨!”
“都是老夫不好,識人不明!”
這般情真意切,讓周圍百姓動容!
“葉諭書,終究隻是個書生而已,這妖魔之事他沒有能力,就不該答應啊!”
“對啊,人應該儘力而為才是。”
“可憐了那鄭家,十多年積攢了那麼多錢財又有什麼用?”
“真是多事之秋,這鄭家與知縣大人關係極好,如今知縣大人重病,也隻能靠徐司馬來替他們討回個公道了。”
人群中,既有真的惋惜之人,也有暗中煽風點火之輩。
季常樂聽聞門外動靜,讓學生們留在講堂裡,便來到葉歲安身邊。
那徐知遠見到季常樂,頓時眸子一縮!
“這就是葉歲安的護道者?”
“聽聞道家的養顏之術獨步天下,明明是個老怪物,外貌竟還這般年輕?”
隻是想到自己前程,徐知遠咬著牙:
“葉諭書,我就再信你一次!”
“如果今夜妖魔還敢入城放肆,而你又除不了,本司馬必定上奏郡中,以玩忽職守一罪擒你下獄!”
“咳咳咳!”
他臉色漲紅,捂著嘴猛烈咳嗽。
絲絲鮮血,從其掌間滴落。
“老夫若不是身體不適,何必……”
哢吱!
大門逐漸關上。
季常樂想要跟出來,淡淡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看著那些學生。”
話音落下,葉歲安麵不改色地從徐知遠身邊走過:
“徐司馬如果不舒服,就趕緊回去休息。”
“要不死在本諭書門前……”
“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