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衝進去,我又能怎麼樣呢?
我問我自己,我能怎麼樣呢?
“哼,黑道,白道,我看你是不上道,老大?你算什麼老大?你是有錢,還是有勢?
你有沒有為國家做過貢獻?你是當過兵,還是交過稅?
一幫三隻手,垃圾堆裡找食吃,偶爾上了餐桌,真以為自己是個人了?”
叔爺冷淡的教訓,讓我們每個人都低下頭。
是的,我們是三隻手,我們是賊,我們從來沒有為這個國家做過貢獻。
但是,我不明白。
他做過貢獻,他就可以肆無忌憚的蹂躪彆人嗎?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伸出第三隻手去竊取人民的財產嗎?他就可以高高在上的指點全世界的人嗎?
沒有人能回答我的問題,當然,我也不能,或者說,不敢問出去。
斌哥也隻能沉默。
或許,對方要的,根本就不是我們來談話,而是單方麵的碾壓我們,讓我們往東,我們就往東,要我們往西,我們就往西。
讓我們像是聽話的狗一樣,聽從他的擺布。
這種痛苦,真的是讓人窒息。
“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悲哀,不是你出生不好,沒有未來,而是,你看不清楚自己,給自己找了一個不準的定位。
你居然敢自居老大,我都不敢自居老大,你憑什麼敢?
你這種貨色,說輕了,是誤人子弟,說重了,你是禍國殃民,放在八十年代,早把你槍斃了。”
叔爺的平靜如止水的話,讓我們每個人都麵麵相覷,我們不懷疑他的能力,我們隻是悲歎我們自身的渺小。
“我不管你是什麼東西,從今天往後,我不允許你們在紅滿樓為非作歹,能不能做到?”叔爺教訓道。
“能!”
我聽到斌哥嘶啞又輕弱的回答聲。
我從未聽過他如此卑微的態度,那種如同老鼠在貓麵前的血脈壓製,讓我覺得萬分的可悲。
“你的承諾,一文不值,我現在當著你的麵警告你,今天,我是給阿龍麵子,我才讓你過來,給你一次機會的,我希望你能珍惜。”
聽到叔爺的話,斌哥隨即說道:“謝謝叔爺給我機會。”
叔爺並沒有理會斌哥的道謝,我隻聽到叔爺不屑的冷哼一聲。
那種語氣,是嫌惡,萬分的嫌惡。
或許,跟我們這種人處於同一個時空,他都覺得臟兮兮一樣。
“家輝啊,這件事,你也有責任……”叔爺語氣嫌棄的教訓幸家輝起來。
這時便傳來了幸家輝無辜的抱怨聲;“叔爺,我有責任,但是我冤枉啊,老八那個牲口半夜三更給我打電話,死皮賴臉的求我。
你說我怎麼辦?都是給叔爺您辦事的,我不看他的麵子,我不看您的麵子嗎?車是小事,錢也是小事,您的麵子是大事。
若是我不答應他,將來,他在叔爺您麵前故意挑我的刺,您說怎麼辦?”
幸家輝圓滑的馬屁與抱怨,讓我對於這個人的印象,再次有了新的認知。
“行了行了,你彆跟我抱怨了,這個朱老八,他挑了事,人都到了,他怎麼還沒來?”
叔爺的質疑聲,讓包廂裡的人蜂擁而動,我看著不少人都走出來,拿著大哥大開始焦急的打電話,似乎都想儘快的聯係上朱老八,免得事情鬨更大。
正在這時,我聽到一陣陣大哥大震動的聲音,我們立即回頭,看著樓梯口,朱老八拄著拐杖,兩條腿不協調的走了上來。
我凝視著他,他也凝視著我,我從他的眼睛裡,隻看到了四個字。
“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