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拉著哥哥並沒有走遠,出了院門,過了竹林,人就傻了,看了眼在月光下黑黝黝的路,她仰頭問道,“哥哥,你吉島路嗎?”
她隻聽爸爸說他是在‘夜校’上課,但她並不知道‘夜校’在哪裡啊?
華向陽也懵,他茫然的搖搖頭,“不知道。”
“哦豁。”朝朝唏噓了聲。
華向陽安撫的拍了拍她,“沒事,我們就在這等著,爸爸媽媽一出來我們就能看到。”
“嗯。”朝朝重重的點了點頭。
從他家到竹林這條路是他們那三個院子與外界連接的唯一道路,不管是出去還是回來都得走這條。
想明白後,兩崽子就十分心安理得的在這守株待兔起來。
於是等楊麗珠鎖好門,和華青打著火把出來時,就看到月光下兩個小傻子手牽著手在那衝她傻乎乎的笑。
她當即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抱著手臂說風涼話,“跑啊,怎麼不跑了,不是挺能的嗎。”
朝朝自知理虧,也不惱,隻乖巧的抿著嘴角衝她嘿嘿笑,顯得整顆團子都老實巴交的,“等媽媽呀,不係找不到路噠。”
華向陽不忍直視的偏過了頭。
不想看他那傻過了頭的妹妹。
她是真不記得上一次她的傻哥哥畫蛇添足後的下場了嗎,他兩那時可在院子外罰站了一個小時啊。
不過幸好這次和上次的情況不同,他們並沒有惹禍,甚至也是在楊麗珠的意料之中,所以聽到小團子這話,她也隻是無情的嘲諷了一句,“喲,找不到路呀,我以為能騙媽媽的小娃娃也可以自己找到路的呢。”
朝朝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朝朝沒有騙媽媽,朝朝係逗媽媽……唔。”
她那個‘玩’字還沒出口,就被她哥眼疾手快的消了音,華向陽討好的看著他媽,十分卑微的開始替妹妹找補,“朝朝不是那個意思,她就是口齒不清,她是想說和媽媽開玩笑的。”
朝朝反應了一下,隨即連連點頭。
楊麗珠哪能不知道兩個小崽子的心思,當即就輕哼了聲,“你兩是我生的,我還能不知道你們那點花花腸子。行了,今天就暫時放過你們,朝朝過來,媽媽背你過去。”
朝朝把哥哥的手拉下,搖了搖頭,“不用,朝朝寄幾走~”
楊麗珠沒搭理她,上前就把人給拎了起來。
朝朝雙腿懸空,立刻就掙紮了起來,“朝朝可以寄幾走,腿腿有力量。”
自從恢複了一點靈力,她腿腳有力氣後,除了剛睡醒那會兒,她就不太喜歡被人抱著了。
楊麗珠沒慣她,輕輕在她小屁股上拍了下,“老實點,不準鬨,這黑黢黢的,路這麼窄,讓你自己走,你掉水田裡怎麼辦。”
朝朝不敢鬨了,趕緊手腳並用牢牢的纏在了媽媽身上。
楊麗珠被她勒得差點背過氣去,趕緊安撫的拍了拍,“鬆點鬆點,你勒著媽媽了。”
“哦。”朝朝又連忙鬆開了手腳。
給女兒調整好姿勢,楊麗珠又扭頭叮囑兒子,“陽陽去牽著你爸爸,小心點彆摔了。”
朝朝也跟著叮囑哥哥,“要小心。”
“知道。”
華向陽點了點頭,便乖乖的走到前麵,正準備抓住他爸衣角,手就被華青牽住了,他害羞的眨了眨眼,卻是沒動,隻抿著嘴角悄悄的拽住了爸爸的一根手指。
五月底的天氣是很舒服的,尤其是晚上,天空高懸,明月與星子相伴,沒了白日的炎熱,還有夜風輕輕吹拂。
迎著小風,走在鄉間小路上,路過水田時,便有蛙聲此起彼伏的響起。
這個時候小團子就會出聲安撫爸爸,“不要怕,係蛙蛙,要小心,朝朝在後麵,肚肚痛就和朝朝說,朝朝吹吹。”
小娃娃奶聲奶氣的關懷讓華青很受用,感動之餘卻又有些無奈,甚至開始後悔自己是不是不該給他們講那個故事。
以至於現在自己的形象在女兒心中一落千丈,碎得半點也撿不起來。
過了竹林出來的那條田埂,他們就上了大路,到了大路上,人就漸漸多了起來,大家都舉著火把,看到他們便上前來打招呼。
“喲,華哥今天還帶了保鏢啊。”有人開玩笑道。
華青便溫和的笑,“孩子們好奇,帶他們來漲漲見識。”
“哈哈,你家孩子膽子大,我家那兩個小崽子跟兔子膽一樣,天一黑連院門都不敢出,更彆說跟著大人走這麼遠了。”
華青不擅長這種寒暄,聞言也沒接話,隻笑了笑。
來人也知道華青的性格,扭頭就和楊麗珠搭起了話,“今天麗珠嫂子也給我們上上課唄,我還沒聽過正宗初中生講課呢。”
楊麗珠就不像華青那麼悶了,彆人開玩笑,她就笑盈盈的接,“行啊,你讓隊上給我加工分,我保證給你們全都教會。”
來人便哈哈笑,“好啊,等我當上大隊長我就給你加,我不光給你加,我還請你來給我們當老師,兩口子一起教,多熱鬨。”
楊麗珠哼笑一聲,“那也得等你當上大隊長再說,這會兒給我打什麼白條。”
“喲,誰想當大隊長呢,二麻子嗎,野心大啊,你不怕你哥聽見錘死你啊。”
這邊說得熱鬨,那邊小路上也插了幾個人進來。
漸漸的他們這條隊伍就越發壯大起來,遠遠看著就像是一條蜿蜒的火龍。
人多了後,華向陽就鬆開了爸爸的手,規矩的跟在母親身邊,朝朝也安靜了下來,不再走一步就嘮叨一步,隻拿大眼睛擔憂的去瞅走在前麵的爸爸。
索性這條路並不遠,走了將近十分鐘就到了地方。
看著那個熟悉的大門,朝朝驚了,趕緊探下身來拉哥哥,“哥哥,係你的學校。”
“對,是哥哥的學校。”華向陽點點頭,應道。
開始的時候因為天黑,分不清方向,他還沒察覺到去的是他們學校,等上了大路,走了一截後,他就認出來了。
朝朝扭過身,又對媽媽道,“媽媽,係哥哥學校。”
楊麗珠點頭,“對,以後都改這了。”
以前掃盲班不在這,是在靠近十五大隊的一個廢棄倉庫裡,但那邊實在太遠,路也不好走,又沒個桌子板凳的,大家都隻能蹲在地上學,便有人向村長建議,要不借用一下村小。
村長找了村小的校長,校長是個很豁達的人,他認為這是件好事,掃盲班又是周末,正好能和學生錯開,便同意了。
縮短了距離,還能真正的到學校體驗當學生的感覺,大家夥的積極性都提高了不少,很多以前不願意去的村民現在也都願意參加,這也是為什麼今天人數增多了的原因。
但朝朝不關心這個,她現在隻關心一件事。
湊到媽媽耳邊,她小聲聲的說道,“媽媽,我想看臭花花。”
楊麗珠愣了下,反應了會兒,才明白她這個臭花花指的是什麼,她看了看黑燈瞎火的學校,連花的位置都看不到,也沒聞到什麼臭味,便搖了搖頭,“馬上要上課了,你不是要陪著爸爸嗎,你去看花花了,怎麼陪著爸爸,而且現在很晚了,花花也都睡了,你要是沒出來,這會兒也該睡了。”
朝朝抿了抿小嘴,思考了一會兒,問道,“爸爸明天還來嗎?”
楊麗珠警惕的看著她,“你問這個做什麼?”
“朝朝明天想和爸爸來,白天爸爸不用陪,朝朝可以找臭花花。”她倒是把注意打得很清楚。
楊麗珠有些無語,也沒答應她,隻含糊道,“那等一會兒回了家,你自己問爸爸,看他願不願意帶你來。”
“嗯。”朝朝點點頭,隨即又篤定道,“爸爸會帶朝朝的,朝朝可愛,爸爸喜歡朝朝。”
楊麗珠心裡好笑,卻也沒有反駁這個事實,隻是道,“就這麼想來看臭花花呀,你不是說那株臭花花騙了你,你決定不和它做朋⑨SJ友嗎?”
當時講述學校經曆的時候,她可是舉著小拳頭放了狠話的。
這才幾天就變卦了。
但朝朝也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她點了點頭,隨即又搖搖頭,“不做朋友也可以看。”
她有種感覺,又或者說是她作為妖靈的直覺,她總覺得自己恢複的那點靈力是和臭花花有關的,雖然現在還不知道是怎麼個有關法,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覺。
因為以前在靈地修煉的時候她靠的就是這種直覺。
想著,她又補充了一句,“朝朝明天會早早起來的,不會賴床噠。”
楊麗珠對她‘會早起’這件事不是很信任,回答得就相對敷衍,“等明天再說吧。”
朝朝感覺到了,當即就嘟起了嘴巴,“朝朝說到做到。”
“行,那你要說到做到,要是起不來,媽媽就親自把你抱起來。”楊麗珠回了她一句,隨即又扭頭對兒子道,“陽陽,到教室了,去後麵找個位置坐下。”
學校借給他們的是音樂教室,一來音樂教室平時就是大家公用的,沒有學生會放‘私人財產’,也就不用擔心會有人把東西弄亂;二來音樂教室相對較大,足夠容納掃盲班的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