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桐見秦譯態度如常,心裡踏實了。
他還想跟秦譯多說說話,可是這幾天堆積的事情太多了,總裁一在公司出現,很多人排隊來找,沒有空餘時間。
所有人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看著秦譯,心裡安定,效率提升,整整一天,葉秋桐給秦譯打下手,忙得團團轉。
但隻要秦譯回來,再忙葉秋桐都很高興。
一天下來,直到晚上,葉秋桐才喘口氣。
已到深冬,天黑得很早,兩個人忙得都沒時間吃完飯,秦譯一直在辦公室裡,葉秋桐敲門進去,說:“秦總,時間不早了,明天再繼續吧。”
秦譯沒有說話,隻是望著他,眸光深邃,帶著莫名的情緒。
這個時刻,秦譯看他的目光,明顯與早晨以及工作時不一樣了。
葉秋桐的心劇烈跳動。
他說了一句話以後,站在那裡,動也不動,隻是看著秦譯。
寒冷的冬夜,辦公室裡,隻有他們兩個人。
秦譯朝他伸出手,說:“過來。”
秦譯總喜歡用這個手勢,用這種命令的語氣,讓葉秋桐靠近。
隻要葉秋桐乖乖聽他的話,朝他走過來,他就會無比的喜悅。
這次也是一樣,葉秋桐走到秦譯身邊,表情溫和,眼睛看起來濕漉漉的,輕聲說:“怎麼了,秦總。”
秦譯牽他過來,讓他站在自己身側,突然調轉辦公椅的方向,一把抱住葉秋桐。
以往秦譯不管是攬著他還是扶著他,都是從下至上,這麼坐著環住他的腰,強迫他彎腰低頭,還是第一次。
葉秋桐有點驚慌,他們假扮情侶的事剛暴露,現在就這麼親近,有點不好吧。
但秦譯沒有鬆手,反而把他抱得更緊。
葉秋桐低下頭,第一次從這種角度看總裁,頓時有些新奇。
但很快,他就察覺到秦譯的情緒不對勁。
平時挺拔的脊背與寬闊的肩膀,足以頂天立地,隻要有秦譯在身邊,不管遇到什麼事,葉秋桐都覺得有解決之道。可現在那副肩膀與脊背卻透露著疲憊,秦譯靠在葉秋桐的胸前,沉靜地呼吸,什麼話都不說。
心疼與憐愛的情緒席卷了葉秋桐,他抱住秦譯的肩膀。
總裁無所不能,可總裁也是人。
他麵對複雜的情況,麵對不理解他的家人,他也會累。
葉秋桐用臉頰貼著秦譯的頭發,靜靜地陪著他。
過了好半天,秦譯才說話:“抽屜裡的合約不見了。”
早上秦譯走進辦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查看那份合約,可躺在那裡的紙張不見了蹤影。
他定在那裡,第一反應是傅琛的手伸到他身邊來了。
但思考過後,他認為可能性不大。
他相信總裁辦的人,唯一有可能動他抽屜的,隻有葉秋桐。
他等了一天,等到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時候,才把問題問出口。
葉秋桐說:“是我拿走了。”
秦譯等待他繼續說下去,葉秋桐頓了頓才解釋:“那些紙張就那麼隨意地放著,我很擔心,於是帶回家收起來了。”
一式兩份的合約,葉秋桐那份一直藏在他的櫃子深處,妥善地保管,秦譯那份卻隨手丟在抽屜裡,那天葉秋桐看到,心裡有種難以言喻的失望。
也許就是因為這種輕忽的態度,所以被人發現。
葉秋桐知道秦譯不是那樣的人,卻忍不住患得患失,偷偷把合約帶回了家。
最近葉秋桐時常有這種心情,他明明是有些衝動的那類人,卻屢屢在與秦譯有關的事情上遲疑。
這幾天,他思考得太多了。
複雜的想法塞滿了他的腦袋,有時候讓他窒息。
秦譯從他的話裡感受到他的想法,抬起頭解釋:“不是隨意,之前一直放在保險箱裡,最近我拿出來,是想讓你做個見證。”
葉秋桐想起在去秦家前,秦譯時常提到合約。
“見證什麼?”葉秋桐問。秦譯說:“我們一起把那兩份合約撕掉,已經沒有必要了。”
葉秋桐怔住,過了一會,問:“你在被發現之前就有這個想法了嗎?”
秦譯回答:“是的。”
葉秋桐問:“為什麼。“他想了想,說,“不會是因為不想給雙份錢了吧。”
畢竟副業要給錢,如果把合約撕了,就不用給了。
秦譯:“……”
他抬起頭,由下至上,深沉地望著葉秋桐,問:“我是那樣的人嗎。”
葉秋桐揚了揚唇角。
秦譯說:“那份合約不再有約束力,可有可無,不如毀掉。”
可惜遲了一步。
葉秋桐知道秦譯說的是事實,他們兩個人到後來都沒有刻意去遵守合約上的內容,自然而然達到了偽裝的效果。
但為什麼會這樣,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那個原因,葉秋桐不敢想,或者說,那是他一個小秘書可以考慮的問題嗎。
之前在秦家,秦譯四麵楚歌,他卻沒有辦法做什麼,如此無力。
不管是董事長還是夫人,或者秦主任,任何一個,他都沒有能力抗衡。
他想多提秦譯分擔一些,卻發現自己沒有立場。
秦譯卻在想,這裡是辦公室,始終不是一個合適的場所,於是換了另外一個話題:“之前的事你彆放在心上,其實與你沒有關係,根源是我的家庭有問題。不管有沒有合約,那些問題都會爆發,隻是有早有晚罷了。”
秦譯環著葉秋桐的腰,漸漸恢複沉穩。
“不用在意,聽到沒有?該做什麼做什麼。”秦譯在勸解也是在命令,“我已經跟董事長打過招呼,不準騷擾你,如果他私底下對你出手,你告訴我,我來解決。”
秦譯找回自己的霸道,剛才的疲倦與脆弱曇花一現,他又變成那個說一不二的總裁。
秦譯跟秦邦言打招呼的方式就是把他氣進醫院。
葉秋桐心想,董事長沒來找他,可夫人來過了。
葉秋桐想起那個信封,心臟陡然抽動。
他掩飾性地抿抿嘴唇,說:“我明白。”
秦譯看起來恢複了元氣,但還是用胳臂環住葉秋桐的腰。
身後的手臂那麼有力,堪堪圈住他腰部最細的地方,擱在他的尾椎上麵,讓他有些不自在。
此時的秦譯,心裡隻有一個想法。
小秘書的腰好細啊。
葉秋桐心跳得很快,慌亂間問:“上次你說我比較適合做業務,有條件的話,是不是轉崗比較好。”
秦譯立刻露出不悅的神色,手指在葉秋桐的腰側用力:“我上次說過這種話嗎,曲解上司的意思,要批評。”
葉秋桐困惑地眨眨眼。
秦譯說:“我沒有給你下刻板定義,我不是告訴你了嗎,你適合當秘書,做得很好,你在目前的崗位上才一年多,遠沒有曆練夠,上次不是都講清楚了嗎?”
他眯起眼睛,警覺地問:“我不在的這幾天,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葉秋桐連忙否認,“隻是上次我們兩個的談話結束得太匆忙,沒有來得及好好消化。”
那天確實,本來兩個人氣氛正好,被秦邦言一個電話破壞了。
秦譯淡淡地說:“你就把這幾天跳過去,當做什麼都沒發生,接上前幾天的狀態,繼續生活工作。”
葉秋桐心想,哪有這麼好的事,那天在秦家,氣氛那麼可怕,說平息就平息,不可能。
一定是秦譯在私底下與董事長交涉好了。
說不定達成了什麼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