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宸紅了臉,低頭吻了吻懷裡人的嘴唇:“先生知道的......”
祁竹生輕笑了一聲故意道:“我不知道。”
“先生——”夏宸紅著臉蹭了蹭他,卻還是說不出口,隻得轉移話題道,“晚上的禮物是什麼?你就告訴我吧,好不好麼——”
這小子撒嬌的本事可以說是渾然天成,祁竹生拿他無可奈何,最終隻得軟了態度:“晚上的禮物......就是你方才的未儘之意。”
最隱秘的想法被人當做禮物拆穿,夏宸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祁竹生見狀輕笑了一聲:“禮物要到晚上才能拆封,現在是午睡時間,閉眼睡覺。”
夏宸剛聽完那種話,現在怎麼可能睡得著。
但沒有辦法,先生讓他睡他就得睡,不然晚上的禮物要是泡湯了他恐怕得抱著他家先生的腰哭出來。
午睡過後下午的拍攝出現了一些小問題。
主人公聞歌現在還不叫聞歌,他因為精神上的問題有時會表現出一些女性化的姿態,比如穿裙子、化妝以及不自覺地捏著嗓子說話,這其實是精神分裂的一種表現,但是父權之下,男人一旦表現出這種行為便是不祥之兆,村裡的人都對此厭惡至極。
而拍攝方麵的問題就在於,蘇星桐在此之前從未反串過,他的演藝經曆很豐富,但是在女性這方麵卻幾乎為零。
在開機之前,蘇星桐知道自己沒有演過女性,便為此準備了不少。
演出來的效果也確實很不錯,但還是沒有達到祁竹生想的那種效果。
為了讓蘇星桐方便理解,影後葉麗冰親自換上那件裙子,作為一個真正的女人把那一段演了一遍。
“還是差一點。”在夏宸不知道第幾次喊卡後,他歎了口氣道,“葉姐你的動作確實夠自然,也夠柔弱,但就是缺一點違和感。”
蘇星桐點了點頭:“我懂,要演出聞歌那種像女人但又不是女人矛盾感。”
“這個實在沒辦法,我也沒反串過,演不出男性的感覺。”葉麗冰也有些束手無策,但還是安慰蘇星桐道,“這個角色的難度比我之前接的都要大,不過一旦成功,你的前途肯定不可估量。”
蘇星桐苦笑了一下:“多謝葉姐,不過前途再好,這個坎總得越過去啊。”
祁竹生在旁邊思索了良久,突然開口道:“我來試試,把衣服給我吧,看看能不能給蘇老師提供一點靈感。”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夏宸率先回過了神:“先生你要親自來?”
祁竹生點了點頭:“嗯,之前跟趙乾......一起的時候,他有的戲也是我指導的,我姥爺喜歡聽豫劇和黃梅戲,小時候我多少接觸過一些戲曲相關的知識,對於反串還算了解。而且聞歌是我自己寫出來的角色,或許我演完能給蘇老師一些啟發。”
祁竹生一個編劇居然還能指導趙乾演戲,這換個人來都沒人信。
但是祁竹生身上自帶一種氣定神閒的感覺,讓人不自覺地相信他什麼都懂,什麼都精通。
道具組的人連忙拿來了一件新的裙子。
這是一件很典型的白色連衣裙,上麵沒有太多的綴飾,和蘇星桐穿的那件是一個款式,隻不過他那件是大紅色的,而祁竹生拿到的這件是純白的。
在劇本中,聞歌唯一的女性人格其實和他本人的性格差彆很大,聞歌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但是他的女人格卻異常張揚,喜歡穿紅色,喜歡穿高跟鞋,喜歡一切張揚怒放的事物。
祁竹生拿著連衣裙進了一旁的換衣間,邊換邊思考著自己最開始設計這個人格的想法。
聞歌孤苦無依,其他的人格各有各的特點,也各有各的痛苦,唯獨這個女性人格是不一樣的。
“她”會穿著裙子在黑夜的池塘邊起舞,會不顧村民厭惡的神色開心地做好自己每一件想做的事——“她”是聞歌的對立麵,是最不像聞歌的人,但歸根結底,每一個人格都是聞歌的千個側麵,而“她”,則是沒有經過一切,心底純粹,保留純真與熱烈的聞歌。
想清楚了這一切,祁竹生換上了那雙白色的高跟鞋,原本這應該是紅色的,但是道具組沒有準備兩雙一樣顏色的,便隻能湊合了。
祁竹生拎著裙擺走了出去,當他踏出更衣室的那一刹那,他的心境隨之發生了變化。
黃昏的火燒雲在天空連綿無際,眾人聽到聲音後抬頭看了過來,而後他們便愣在了原地——太美了。
祁竹生的頭發因為夏宸的要求沒有再剪,此刻半長的碎發披在他的肩膀上,黑色的頭發和雪白的裙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隨之透出了一股震撼人心的美,那是一種宛如月亮的清澈之美,讓人發自內心地想要頂禮膜拜。
夏宸幾乎看呆了,一直到祁竹生走到他麵前他都沒回過神。
祁竹生好不容易進了狀態,卻半天沒聽見夏宸喊“a”,一時間無奈又好笑,隻得收回思緒喊了一聲:“夏導。”
夏宸陡然回了神,連忙摸了摸鼻子道:“那個......全體準備,a!”
祁竹生鬆開裙擺,而後揚起了一抹微笑,哼著歌往河邊走去。
秋風徐來,他的頭發被微微吹了起來,女性的柔美和男性的線條在他身上巧妙地結合在了一起,其中還帶著一些矛盾感,但就是那點矛盾,讓他陡然具有了一種神性。
祁竹生不大會跳舞,所以他隻是根據自己創作時幻想的場景在河邊輕輕轉了幾圈。
他的動作很輕快,細節中完全沒有男性的樣子,讓人一眼看過去下意識便模糊了他的性彆。
這時,一個村人剛好路過,看見這個場景後一時間癡了,但是等聞歌走進後,他才發現那不是什麼姑娘,而是村子裡那個不男不女的怪物。
村民嚇了一跳,忍不住揚聲道:“怎麼是你!”
“她”也被這人的大嗓門嚇了一跳,連忙停下舞步往後撤了兩步,那兩步撤得很快,既表現出了少女受驚時的嬌俏感,又體現出了身為男子迅敏的身體素質。
隻這幾處細節便把夏宸之前說的“既要女性的柔美,又不能完全模糊男性的特點,要突出協調與矛盾相融合”完美得體現了出來。
祁竹生隻是做一個展示,為了給蘇星桐提供一種不同的思路,所以他並沒有全部演完。
等到他結束演繹時,周圍的人還沒太能從那種驚豔中回過神。
還是祁竹生自己先開口道:“這個角色的性格應該比我演出來的要更熱烈一些,蘇老師彆被我帶偏了。”
蘇星桐連忙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我知道,多謝祁先生的指導,我已經有眉目了。”
祁竹生連忙擺了擺手:“指導談不上,能給蘇老師一些啟發就好。”
蘇星桐確實受了很大的啟發,在接下來的拍攝中,這段劇情居然一遍過。
專業演員不愧是專業演員,隻需要一些小小的點撥,便足以展現出十二分的水平。
拍這一段的時候,祁竹生害怕中間再有什麼差錯,於是他便沒有換衣服,還穿著那條裙子,準備以備不時之需。
等到這一段過了後,他剛打算去換衣服,便發現不少演員正擠在更衣室內,為了下一段和下下一段做準備。
天氣也不算冷,穿著裙子其實沒什麼不舒服的。
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祁竹生作為一個穿過旗袍的人,眼下也沒感覺穿個裙子有什麼大不了的,於是他也就沒有去跟大家搶更衣室,索性就那麼穿著裙子站在了夏宸旁邊。
祁竹生自己不覺得有什麼,但是他這副打扮給夏宸帶來的打擊卻是毀滅性的。
身為導演,夏宸需要儘職儘責地盯著場內,不能有絲毫鬆懈,注意力更是不能有一點轉移;但是作為夏宸本人,他原本就是一聽見祁竹生這個名字就能興奮,更不用說現在這種情況了。
那個大美人穿著那件雪白色的長裙,宛如月宮神仙般站在他身邊,聯想到午睡前對方在自己耳邊說過的話,再想到晚上的“禮物”——這誰能頂得住啊?
然而夏宸並非一般人,他居然能在這種非人的“折磨”下,壓著企圖放飛的思緒跟完了後麵兩場拍攝。
夏宸的自控力強大到祁竹生都沒發現他的異樣,尤其是兩場戲的中間,第二場戲還沒開拍時,祁竹生拿著劇本去跟他分析下一場想要的效果,夏宸的手竟然一點也沒亂碰。
這簡直就是打西邊出來了,祁竹生還忍不住在心底感歎道:阿宸這專注度,果然是天才啊。
實際上天才本人的cpu已經快燒壞了。
祁竹生拿著劇本站在自己身旁時,夏宸強迫自己的眼睛不要亂瞟,原因無他,他害怕自己看一眼就壓抑不住內心的衝動,看兩眼就直接拋去理智了。
然而眼神不亂瞟不代表彆的感官也隨之封閉,祁竹生拿著劇本遞到他麵前,便指著其中的內容邊給他講解。
輕柔的裙擺掃在夏宸的小腿上,祁竹生身上淡淡的清香繚繞在他身邊,勾得人腦子和某個地方一起發脹,理智隨之消失殆儘。
等到第二場也好不容易拍完時,夏宸因為壓抑,神智甚至都有些恍惚了。
“大家今天的表現都非常好,第一天就能有這種狀態,之後的情況一定會越來越好。”夏宸勉強拉回了理智,“大家辛苦了,趕緊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還是九點,和今天一樣。”
大家自謙了一下後頂不住疲憊,便紛紛告彆回去了。
今天的拍攝到此結束了,祁竹生便打算去把自己的衣服換回來。
未曾想夏宸看到了這一幕後連忙上前阻止道:“先生,都這麼晚了,換衣服還需要時間,反正回去都要換睡衣,不如直接回去洗澡,裙子明天再還回來也是一樣的。”
他一番理由說得冠冕堂皇,祁竹生一開始真當他是擔心自己,所以也就沒往心上放:“好吧。”
然而當祁竹生穿著裙子回到他們的住處時,方才說得好聽的夏宸立刻就換了一副麵孔。
“我先去洗還是你先去......”祁竹生話說到一半突然感覺夏宸從身後貼了上來,而後頗為大膽地直接把他的裙擺撩了起來,身下陡然傳來的涼意讓祁竹生嚇了一跳,連忙抬手抓住了身後人的手腕,語氣中帶著一絲緊張,“你想乾什麼?”
夏宸笑著把下巴放在了祁竹生的肩膀上:“我想......親手拆開先生送我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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