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手將空了的酒瓶子又扔在地上,司馬聰閉眼靠著柱子不知道想些什麼,整個人顯得頹廢與荒唐。他也不知道自己多久沒有這種狀態過了,如果莘兒還在……嗬,莘兒要是還在,看到他這麼喝估計都得把他趕書房睡上十天半個月的。
風色鼓動樹葉投影下一片婆娑,漸起的聲音纏綿著這一方悄然,半晌未息。司馬聰沒了酒,耳邊刮起的沙沙聲反而成了這一刻的他最好的陪伴,正是晚庭欲眠時分。
黃莘兒看清是誰之後,心下平靜,直接走回房間也沒有理他。反正現在菜已經放在廚房了,大不了她搪塞下說自己起夜去出恭了唄。
吱呀一聲推開門,司馬聰朦朧之中之覺得眼前人影晃過,以為是莘兒回來,起身之後卻茫然地站在黃莘兒門口,四下裡看去,這好好的一個庭院,哪來的莘兒。
此後幾天,司馬聰像是在這兒待上了癮,每天晚上抱著一堆酒瓶子在黃莘兒門口喝的醉醺醺的,或許他以為這樣便能證實當天他看到的影子,其實就是莘兒回來了對不對。
黃莘兒對於這個醉鬼其實並不歡迎。要不是司馬聰她也不會來這,但是有一點司馬聰沒有說錯,無論未來小萌想做什麼,有他的庇護,小萌的前途總是充滿了無限的可能。她是小萌的娘親,許多事情上考慮到小萌的時候,偶有的不甘願也覺得甘之如飴。像每一個平凡的父母一樣,她也是希望小萌將來能夠更加輕鬆地獲得更好的資源。她現在不是一個人,來到這個異世,哥哥和小萌,便是她唯二的親人了,這是她的全部生命。
想起哥哥,黃莘兒懷念起以前在梅花縣城的日子,那時候為了保胎,哥哥外出做工給她買安胎藥和其他吃食,從來沒有虧待到黃莘兒過。知道自己隻是他同母異父的妹妹,在這個注重血緣的古代,哥哥能夠這樣照顧她,已經算得上是儘心儘力了,黃莘兒心裡也是說不出的感激,如果沒有沈嶽,哪來現在的她和小萌。
黃莘兒就是有一點好,記恩比記仇要牢,如此活的快樂些總比整天浸泡在埋怨中要理想些。
司馬聰天天晚上在門口喝醉酒的事,反正現在對她也沒造成什麼影響,隨他,畢竟她現在還住在人家府上。
那些拿到廚房的菜也隻有兩三的量,第二天菜吃的差不多的時候,黃莘兒又打算去廚房偷食材了。隻是這一次很不巧,回來的時候正好司馬聰喝的醉醺醺地站起來,兩個人撞上之後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對望了一秒,司馬聰那個酒鬼十分激動地衝上來就抱住她哭問她這些日子她上哪兒去了。
黃莘兒知道,司馬聰是醉的厲害現在神誌不清了,多半是把她當做了他曾經的妻子。
司馬聰抱得很用力,喃喃的話語帶著酒氣噴薄在她的耳邊。黃莘兒聽見他在問:“莘兒,我之前沒有找到你,把你弄丟了,還好你自己回來了。莘兒,我好想你。”
嗯嗯嗯,想,但是司馬聰你倒是把手放開啊,她是黃莘兒,梅花縣城知縣的庶女、沈嶽的妹妹、小萌的娘親,不是他那個不知道為什麼死去的妻子。
“我不是你的妻子,司馬聰,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是誰。”黃莘兒努力地想把司馬聰的手擋開,但是司馬聰就是認為黃莘兒就是他的妻子,覺得這些日子以來沒有看到她隻是她迷了路,現在她回來了,回到他身邊了,他司馬聰也不用借酒澆愁可以抱著她放肆哭笑了。他所抓住的,可不就是他的莘兒嗎?就連憤怒之後的語氣都清冷地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莘兒,對不起,之前是我錯了,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我向你認錯好不好。”司馬聰微醺的話帶著一些惶恐,這樣的日子真的折磨的他快瘋了,“莘兒,我認錯,你彆走好不好,不要留我一個人在這裡。”
彆留我一個人在這裡,打也好,罵也好,我隨意,你彆走好不好。
喜歡是一種無藥可救的卑微,是向往中生長出的絕望,像塵埃中開出的那朵花,明明是美豔的一抹新色,卻總是認為因為塵埃而覺得自己並沒有那麼好看,與塵同灰。
前世的自己不就是因為遭受背叛而選擇輕生嗎,這也算一種卑微,正是因為覺得自己沒有她人好,所以對方背叛了她,她覺得憤怒,也覺得無望。司馬聰還隻是與他的喜歡作了一場無法相聚的彆離,覺得是因為自己的錯誤而導致了愛人的離世,所以他卑微祈求,祈求這個夢彆走,彆再贈他一場空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