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遠看得心驚動魄,連連離了暈過去的陳陸瑤,出門讓聞聲趕來的宮人傳太醫,便神魂不定地回了上書房,靜坐片刻才想起,自己手上也沾染了同樣的藥膏,又是請來太醫一陣兵荒馬亂。偏是喊來了太醫也不知陳陸瑤的臉上是何症狀,隻得洗去所有的藥膏開些潤膚的方子,司馬遠手上雖有藥膏,卻沒有半點皮膚潰爛的症狀,讓人又是驚心又是疑惑。
司馬遠在上書房坐至天黑才緩過神來,他思及前日之事,不多時便將前因都歸到了司馬聰和黃莘兒身上。經過日前一事,雙方雖未明裡撕破臉,但關係之惡劣也到了難以緩和的程度,陳陸瑤一介宮中婦人,除了陳家與前日之事,難有得罪宮外人的可能,算來算去,時候又如此恰巧的,估計就是安王府的人作出的事。
司馬遠心中有了答案,又讓人去探陳陸瑤,得知那女人剛剛醒來,聽太醫說她的臉算是毀了又是好一通鬨騰,還堅決不願用藥,鬨到最後竟然還要鬨著見司馬遠。司馬遠也知陳陸瑤這次打擊極重,但如今聽她如此不識大體也隻有心煩,命人將接觸過護膚膏的下人杖斃了事,以此稍作安撫,便再也沒過問陳陸瑤之事。司馬遠本就對現在的司馬聰有極大的不滿,如今覺得安王府竟敢把手伸到後宮來,漸覺自己是被觸到了根基,如今再不先下手為強,不知哪日司馬聰還能將毒下到自己身上來。
司馬遠打定主意,便離了上書房,隻帶著幾個貼身的隨從一路穿過禦花園,往幾乎與冷宮無異的北三所去。行到一處樓閣,他讓兩人守著門口,隻帶著一老公公入了閣中。司馬遠行至二樓,就著燈籠的光在其中一個書架上摸索到一本書,摸了摸燙金的邊框,輕輕擰了下去。一側書架發出一聲輕響,司馬遠接過公公手中的燈籠,叮囑其在此點一盞燈掩人耳目,才推開門向下走去。
這宮中藏汙納垢的地方多了去,大多數所謂的密室其實早就失去了作用,畢竟這麼大的一個宅邸,其實真正的主人隻有一個,而一個人即便是有這麼多的秘密也往往用不來這麼多的密室。
司馬遠對司馬聰早有防備,留下的暗棋自然也不少,其中有許多還是見不得光的,說來他才想起以前的劉萬雪,想到那個看似精明的女人最後卻死在自己的小聰明裡,司馬遠既是忌憚司馬聰,又是覺得好笑,棋子一向沒有什麼好下場,幸是他自己是個執棋人。
司馬遠提著燈籠一路往下走,這向下的路竟然比上三層閣樓還要長,一路旋轉著探入地下,司馬遠走下最後一級樓梯,將燈籠放在一旁的桌上,又拿起桌上的火折子,點著壁上的一盞小燈,取了下來,又拿著燙了燙一旁的椅靠,才在一聲機括響後推開了一旁的門,又走上了一段向上的階梯。
階梯出來通著一個院子,一個有著與外頭一模一樣的屋子的院子,院裡有樹有水潭,乍看去竟也不像是在宮裡,像是宮外一處富貴人家的消夏院落,隻不過這個院落似乎許久沒有人來過,直到近來才有些人氣。
司馬遠四處打量打量,便去敲了敲屋子的門。
這是這個院子裡唯一的一個門,這個院子沒有院門。
唯一的出路隻有司馬遠來時的一條路,但那是封死的,隻有司馬遠可以來去自如。
這個院子裡養著,或者說關著一個人,這人隻能在院子裡生活,生活所需這能靠人從地道送過來,如果有人可以在高處往下看,就會發現這個院子外還有一圈廢棄的屋子,外麵還有一道圍牆,除了司馬遠和關在這裡的人,沒有人可以發現這個院子。
司馬遠提著燈在門外等了一會兒,就聽著一段窸窸窣窣的聲音,不多時門便開了。
看著眼前這略顯憔悴的女人,司馬遠笑笑,直接越過她入了屋子。
“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