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大部分恐懼源於未知。
而黑暗中總是藏著許許多多的未知。
現在是晚上十點,我和大川站在樓下,點著煙,望著孫甜甜家。
大川夾煙的那隻手都在發抖,轉頭望著我:“晚上去給一隻鬼招魂,你真的不害怕嗎?”
我抖得比他還厲害,若有所思道:“怕,怎麼不怕,但是事情總要解決吧。”
一來,白天其他同事要來這邊做清潔,我們不方便過來。
二來,孫甜甜這死鬼也不知道要乾什麼,我們總得要了解她的意圖,連王師傅都說了,最好的辦法就是先跟孫甜甜溝通一下。
其實她怎麼死的我根本就不在乎,她就算是被人害死的跟我也沒關係。
這死鬼生前就把我綠了,死後還讓我不得安寧。
說真的,我要是個大師,高低得讓她體驗一把魂飛魄散。
抽完煙,我和大川壯著膽子進樓,很快來到孫甜甜家門口。
進門之前,我倆戴好了夏萌給我們準備好的防毒麵罩。
這孫甜甜在家死了大半個月,遺體腐爛容易滋生一些細菌和有害物質,我們公司在做這方麵清潔的時候,會用專業的消毒機器進行消毒。
消毒水和臭氧的味道過濃,容易刺激到人的嗅覺和呼吸道。
進屋後,一台臭氧機正在客廳裡工作,我們暫時關閉了它,打開窗戶透了一下氣,便準備給孫甜甜招魂。
招魂的流程,王師傅已經教過我們了,並不難,普通人也能辦到。
按照他所言,我們需要點一支靈燭,也就是在白事上點的那種蠟燭,用作指路明燈,給靈魂指引方向。
但這支靈燭不能隨便點,要找準方位。
孫甜甜的死因是割腕自殺,凶器是一把刀,刀是金屬,而金屬在八卦裡的萬物類象歸屬於乾卦。
乾卦的後天方位在西北方向,所以這支靈燭要點在房間的西北位。
點好蠟燭之後,大川從黑色口袋裡拿出一個搪瓷製的火盆,還有好幾摞紙錢,這些都是夏萌幫我們準備的。
“天羅地煞,花女孫甜甜行年二十七,二十七死於非命,懇請明燈引路,帶孫甜甜回來。”
我一邊念著,一邊點燃一張紙錢,扔進火盆裡。
接著,我和大川不停地燒紙,不停地給孫甜甜喊魂。
原本漆黑的環境,頓時被紙錢燃燒的火焰照亮了起來。
“孫甜甜,我們給你指路了,快點回來……”
“孫甜甜,快回來……”
我一遍接一遍地喊著,時不時地回頭去看周圍角落。
此情此景,我既害怕看見什麼,又害怕什麼都看不見。
人類對於‘死亡’相關的事情,總是帶有一種天然的恐懼心理,但恐懼歸恐懼,我隻想儘快解決這件事。
可是招魂好像不太順利,我和大川喊魂喊了半天,卻連一點鬼影子都沒窺見。
屋內沒有任何異樣。
“難道是我們哪個環節出錯了……”
大川有些茫然:“我記得王師傅教的就是這樣啊。”
我想了想,似乎有些明白是哪裡出了問題。
“王師傅說過,靈燭一定要擺對位置。”
“孫甜甜用刀割腕,方位的確在乾位,也就是西北位,可如果孫甜甜是被人害死的,這靈燭所擺的方位,就不一定是乾位了。”
聽我說完,大川也恍然大悟,忙問:“但我們不知道孫甜甜真正的死因啊,不知道死因我們怎麼找正確的方位?”
我說:“雖然我們不知道她真正的死因,但八卦方位一共就八個,那我們就點八支靈燭,總有一支靈燭的位置是對的。”
好在夏萌買這白事蠟燭的時候,買的是一盒,一盒裡麵有十支。
於是我們又重新立了七支,將七支蠟燭全部點燃。
剛才招魂沒有成功,現在得再來一次。
“天羅地煞,花女孫甜甜行年二十七……”
我從頭開始念,重複著剛才的流程。
就在我和大川喊出第二遍的時候,房間裡突然生出了變卦,隻見平地刮起一陣邪風,幾乎是貼著我們的臉刮過去,猶如寒冬臘月裡的暴風雪刮得臉生疼。
緊接著,屋內的溫度開始驟降,上一秒我們還在流汗,這一秒汗水全都變成了冷汗,凍得我和大川連連發抖。
招魂好像成功了……
我和大川對視一眼,卻沒從對方臉上看到驚喜,隻有藏不住的緊張。
再看那八支靈燭,瞬間滅了六支,隻剩西南方位和正南方位的兩支靈燭還亮著。
這兩支靈燭的燭火雖然沒有熄滅,卻仿佛被人上了顏色一般,從原本正常的金黃色,突然變得有些發綠。
這種綠呈‘淡綠’,隱約有向‘深綠’發展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