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張萬年:“我能問你件事嗎?”
“嗯?你說。”
“坐在那兒的,到底是江雨柔,還是江雨欣?”
當我問出這個問題,張萬年愣了一下,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他沉默了有半分鐘,望著遠處說道:“看來你什麼都知道了。”
我說:“這很好知道,在梅芳那個事情的時候,我和大川就已經打聽到有個和江雨柔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叫王翠翠,她被人拐到了一戶人家,在那家人裡麵受儘了折磨。”
“當時我們以為這個王翠翠就是江雨柔,後來江雨柔突然離世,你讓我回江雨柔家拿全家福,通過那張全家福,加上之前的猜測,我們就已經知道江雨柔還有個雙胞胎姐妹。”
“隻是後來江雨欣的出現,她表現出了和江雨柔截然不同的性格,幾乎一切都跟江雨柔形成反差,可能是她的演技真的太好,我一度以為江雨欣就是失蹤被找回的王翠翠。”
“後來是精神病院的事情,我從龐建鈞那兒得知了一件事,王翠翠從那家人裡麵跑出來之後,又被林海帶到了精神病院,剛出狼窩,又入虎口……”
“這個時候其實已經很顯然了,王翠翠受了這麼多折磨,身體肯定被摧殘得很差,沒辦法再恢複到正常人的樣子,她不可能是我們平時看到的那個江雨柔,所以……王翠翠就是江雨欣,過世的也是江雨欣,隻是……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把江雨欣從精神病院給救回家的。”
當我說完之後,張萬年明顯地不平靜起來。
他向來天塌不驚,之前唯一一次不平靜,是看到江懷遠被砍頭的視頻。
而現在,他又開始不平靜,我覺得不是因為我知道這麼多事,而是……江雨欣的死令他不平靜。
看到他的反應,我忙說道:“這個事你要是不願意提就算了,我也沒有彆的意思,更不是想滿足好奇心,我隻是覺得……你讓江雨柔來扮演江雨欣,或許是為了保護江懷遠唯一的女兒,但我認為這樣,對柔姐來說,會不會是一種折磨?”
“她需要摒棄自己二十多年養成的習慣,性格,甚至是……笑,去扮演另一個人。”
此時張萬年長歎了一聲,說:“你幾乎說得全對,但有一點錯了,不是我要求她扮演江雨欣的,是她自己要這麼做。”
我不解:“為什麼?”
張萬年喝了口酒,說:“這兩姐妹,繼承了她們父親母親的優良基因,既漂亮,又有聰明才乾,學習成績名列前茅,琴棋書畫學什麼精什麼,這兩個孩子不管怎麼看,都是天之驕子,家世又好。”
“可是有一天,江雨欣失蹤了,怎麼找都找不到,後來,她們的母親因為這件事情,思念成疾,病逝在家中,沒幾年,她們的父親也莫名其妙被人害死。”
“站在江雨柔的角度來看這些事情,妹妹失蹤了,找不回來,母親離世了,父親也離世了,好好的一個家變成了這樣。”
“後來江雨欣被找回來,但她不是被我們找回來的。”
張萬年看著我,說道:“有一天小柔下班回家,發現雨欣躺在客廳沙發上人事不省,在旁邊放著一個文件袋,那文件袋裡麵有一封信,信上寫著雨欣這些年的遭遇,包括她是從哪裡被人救回來的。”
聽到這兒,我頓時有些不可思議:“你是說,有人把江雨欣從精神病院救出來,然後留了一封信,但是沒有表明自己的身份?”
張萬年點點頭:“對,當時我接到小柔的電話,我根本不敢相信,直到我到了她家,看到雨欣躺在那兒,我才敢確定失蹤這麼多年的人,竟然真的莫名其妙回來了。”
“對於雨欣的歸來,我跟小柔很激動,難以言說的激動,可是當我們看完信裡的內容之後……”
說到兒,張萬年平複了一下情緒,吸了好幾口氣,搖頭接著說道:“簡直就是晴天霹靂,根本難以接受,而且那個文件袋裡麵,還裝著一些檢查報告,多達十幾種病。”
“重度精神分裂,性病,婦科病,左腿殘疾,身體很多部位包括內臟,有很嚴重的炎症……”
沒說完,張萬年已經說不下去了。
他沒有哽咽,但有兩行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