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扶搖進了湖心島主殿,果然看到她爹陸毓正坐在靠窗的羅漢床畔,手裡捏著一枚棋子,正低頭看著棋盤。
鎮國公陸毓當年也是“擲果盈車”的美男子,如今雖然年近四旬,卻依然清雋俊秀,溫文爾雅。
“阿爹。”陸扶搖快走幾步過去,在羅漢床旁跪坐下來,將腦袋很自然地擱在陸毓的腿上。
陸毓連忙放下棋子,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觸手濕漉漉的感覺,便問道:“剛洗了頭發?”
“是呀。”陸扶搖趁機將手裡一直提著的鎏金球往他手裡塞。
陸毓笑了笑,很自然地接過去,將她的長發一縷縷撥開,從發根到發尾慢慢烘著,清俊的麵龐上,笑容溫和寵溺,“今日跟你小姨去了哪裡玩?”
“去了鳳鳴山。”陸扶搖如實道。“看馬毬。”
“嗯,你小姨那馬場裡的馬兒不錯。”陸毓笑道。
“是呀。小姨還送了我一匹馬,就在那裡養著。”陸扶搖想了想,又道,“下次我讓小姨再送我一匹,我給阿爹留著。”
陸毓摩挲了一下她的頭發,查看烘乾的程度,又笑道:“什麼都找你小姨拿,搖搖不要太貪心。”
“沒事的,我跟小姨關係好著呢。”
陸毓莞爾,笑了笑又繼續給她烘頭發。
陸扶搖想著自己要問的事情,內心踟躕,不知該如何開口。陸毓見她無意識地拿手指摳他衣擺上的花紋,便了然地問:“有什麼事要說?”
“阿爹……”陸扶搖猶豫半晌,才慢慢吞吞道:“如果我喜歡一個人,你會支持我麼?”
陸毓拿著鎏金球的手立時一頓。
雖然這些日子上門求親的人一撥又一撥,陸毓和慕容華也開始慎重考慮女兒的婚事。但陸扶搖親口說自己喜歡一個人,倒是頭一次。
陸毓垂首看著伏在自己膝頭的女兒,一時感慨萬千,頗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和心酸。
他摸了摸陸扶搖蓬鬆的頭發,溫聲問:“搖搖看上了哪家郎君?”
陸扶搖依然摳著他衣擺上的花紋,許久才吞吞吐吐地道:“我……我可以先保密麼?”
她不敢直說,倒不是怕陸毓不同意。她爹在疼女兒上麵,整個南都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她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她爹估計也會去想想辦法。陸扶搖主要是怕她娘,而她阿爹那麼聽她阿娘的話,難保不會告訴她阿娘。
陸毓有些訝然,見陸扶搖不說,他便猜問:“那人不在上門求親的郎君中?”
“嗯。”
陸毓神情有些凝重,想到陸扶搖今日是跟慕容嵐出去了,該不會是看上了慕容嵐的哪個侍衛吧?正憂心忡忡地要多問幾句,身後便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和衣料摩擦聲。
是剛剛去沐浴的慕容華出來了。
陸毓便不再追問,陸扶搖也心虛地噤聲。
慕容華由侍女扶著走過來,在羅漢床的另一端坐下,瞥了這父女倆一眼,嚴聲道:“多大了,還賴在你父親懷裡。”
陸扶搖回嘴:“前日我還看見母親靠在父親懷裡呢,母親可比我大多了。”
慕容華微微一僵,豔麗的麵容浮上一縷緋色,那嚴肅的姿態都差點端不住了。可這小女兒兩年多在外,他們疏於管教,且她還未出閣,不曉男女事,一時不知該怎麼說才好,隻輕斥道:“女大當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