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時,汪氏已經把餘下的那塊蒸餅又拿了起來,慢條斯理的吃著。
唐時玥的手一頓。
看唐時嶸似乎並不意外,喝了半碗涼水,就又開始收拾屋子了。
所以,唐時嶸不用吃飯麼?
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太相似,她心裡就自動代入了她哥哥,心裡替他委屈。
可是她現在還是個傻子,她勻給他一塊肯定會崩人設的!
所以,汪氏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給兒子留飯,也不把唯一有滋味的韭合留給兒女,她就這麼坦然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著,坦然的享受著當前最好的待遇,好像這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
唐時嶸最終還是什麼也沒吃。
小少年在院子裡直忙到大半夜,忙完的時候汪氏和小瑤兒早就睡的沉了,唐時玥聽著他進來,一邊洗手一邊輕輕的吸著氣,應該是忙的時候不知怎的弄傷了手。
唐時玥實在不忍心,輕聲叫他:“阿兄?”
唐時嶸動作一頓,摸索著過來,先在衣服上蹭乾淨了手,這才輕輕摸了一下她的額頭。摸著不熱,他便放了心,輕聲道:“玥玥乖,快睡罷。”
來到這個時空的第一夜,她就在他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裡安睡了過去。
早上聽到聲音醒過來時,天剛蒙蒙亮,唐時嶸昨晚臨睡前搓洗了衣裳,此時正把半乾的衣裳穿上,然後輕手輕腳的開門出去。
唐時玥小心的活動了一下,身上還是很疼,但是起碼手腳什麼的都能動了。
她看了一眼榻上,汪氏睡在裡頭,蓋著自己的外裳,正睡的沉沉的,小瑤兒大概是冷,整個人鑽進了稻草下頭,隻露出黑乎乎的半個腦袋頂,頭發黃黃的,亂蓬蓬的,就像一隻小狗。
唐時玥歎了口氣。
既來之,則安之,汪氏就是個菟絲花,指望不上,看來她得儘快找個機會“病好”了。
唐時玥摸索著爬了起來,就著破窗透進來的天光,檢查了一下身體。
身上應該是扁擔之類的長條物抽的,一道一道青紫的印子,臉上,手臂上,腿上到處都是,背後看不到,隻是覺著疼,還不知道有多少。
可是她很多事情都想起來了,唯獨為什麼受傷一時想不起來,隻聽村裡人議論是賤賣給了彆人。回頭倒是要找人細問問才好,畢竟,報仇這種事兒不宜過年。
心裡想著,唐時玥扶著牆走到了外頭,一邊活動著身體,一邊繞著院子來回的走了一圈兒。
這院子本來有三間正房,兩邊還各有兩間廂房,全是土坯房,現在塌的塌,破的破,斷開的牆頭都長草了,勉強能住的,就是這邊的一間半正房了。
唐時嶸在塌了半邊的正房邊壘了一個土灶,就是石頭疊著壘的,也沒有抹泥灰,看上去居然還挺結實的。
院門綁上了樹枝,破牆紮上了荊棘,塌掉的石塊泥塊全都歸並到了院子的一角,空出了大半個院子,這樣一來,早已經廢棄不知多少年的破屋,就多少有了些人氣。
估計這孩子是想著,他去了宗塾家裡沒人照應,所以才趕著把活兒乾了。
真是個好孩子,小小年紀,就承擔起了長兄的責任。
忽聽院牆外頭有人道:“小喪門星!” 唐時玥一皺眉,踩著石頭趴到院牆邊,向外頭看去。
兩個孩子正在唐家門口拉拉扯扯,唐時嶸提著一個藤編的破簍子,簍子裡摘了一些野菜,正左右避讓,一個黑胖孩子一把扯爛了簍子,野菜就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