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忙著,唐四叔還忍不住道:“這楊梅酒跟沙果酒賣一個價兒,可是賣虧了!”
周娘子笑嗔他:“瞧你這壓不住尾巴的臭德性,招招兒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頭先說賣十兩銀子嚇的不行,這會兒就敢說賣虧了!”
唐四叔嘿嘿的笑道:“我不是說十兩銀子賣虧了,我是說楊梅酒和沙果酒一個價兒虧!”他不大好意思的問唐時玥:“玥兒說是不是?”
“四叔,”唐時玥笑道:“其實很多酒,都比沙果酒好喝。但是四叔,你要明白一件事兒,”她頓了一下:“我們就是幾個鄉下人,無權,無勢,如果賣的太高,手握巨財,對我們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兒,但凡什麼人起了覬覦之心,出個損招兒,我們就招架不住,到時候命沒了,再多的銀子,有什麼用?”
唐四叔當時就收了笑,與周娘子對視了一眼,連連點頭:“對,玥兒說的對!”
唐時玥徐徐的道:“所以,當前我們求的是穩妥,就不宜賣的太高。對於沈掌櫃的來說,沙果酒,因為其‘新奇’,所以他並不覺得虧,但若都是這個味兒,他自然就不要了,但如果送去的酒,一次比一次好喝呢?酒好了,價兒沒漲,他自然就覺得賺大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她轉回頭看著他們:“我們需要他保護。但他保護的又不是我們,而是他自己的利益,利益越大,他保護我們才會益發上心,我們大樹底下好乘涼,少賺些銀子買個平安。”
唐四叔和周娘子覺得對勁了,用力點頭。
唐時玥笑道:“而且,我在想,這酒怎麼說也是獨家秘製,四方酒樓借這酒自然可以水漲船高,我們就是他的一塊踏板。如果沈掌櫃的會做人,他會主動給我們漲價兒的,如果他裝糊塗,那這人眼光有限,成就也高不到哪兒去。一年之後,我們應該也有足夠的份量,可以拋開他另選旁人,或者自己開酒鋪了。他與我們而言,又何嘗不是一個踏板?”
“怪道呢!”唐四叔簡直拜服的五體投體:“你非說要簽一年!我當時還想著好不容易拉上關係了,怎麼不多簽幾年呢!急的我不行!幸虧我沒說話!”他嗬嗬傻笑。
祈旌忽然問:“那你又怎麼知道,四方酒樓一定是‘大樹’呢?”
對啊!於是唐四叔兩口子都看著她。
唐時玥笑道:“我對鎮上一無所知,但是我會看,四方酒樓十分豪華,但並不新,招牌也不新,酒樓向來換東家就要換招牌,這是慣例,都不新,這證明四方酒樓已經在這兒開了至少十來年……老字號仍舊這麼紅火,客似雲來,說明酒樓必有可取之處。”
她頓了一下,“而且,我注意到這家酒樓至少幾百步遠,一家酒樓都沒有,但過了幾百步之後,卻酒樓紮堆,蹭熱度都不敢大方蹭……這種,怎麼說呢,獨家壟斷經營的現象,就是他們明麵上勢力的彰顯。”
雖然她說的詞兒他有的聽都沒聽過,卻很容易明白那個意思,祈旌默然點頭。
唐時玥又道:“而且我發現四方酒樓下頭一個混混乞丐也沒有,我覺得這家酒樓,暗裡也是有勢力的,當時我就想,黑白通吃,經營有道,很粗的一條金大腿,可以抱之。”
什麼抱不抱的!祈旌皺了一下眉。
唐時玥隻是隨口叨叨,她並不知道,這些話很快會傳到沈掌櫃的耳中,令得沈掌櫃對她的看法,又高了好幾階……當然這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