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依次指著他們:“你看,有人負責青出於藍,有人負責……青出於藍過程中的心情愉快,有人負責激勵,就是長江後浪推前浪那種,又有人負責安慰,就是比上不足比瑤有餘那種……”
其實祈陽還好說,連小瑤兒也加上,的確是很異想天開了。
唐俊琛聽的直笑,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被比成個樂子了,唐時嶸一直看著許問渠的神情,生怕他不快,但看他一直饒有興味,便沒有阻止。
看眼前的小娘子眨巴著大眼睛,一副“我一定要說服你”的樣子,許問渠笑出聲來:“照你這麼說,我倒是非收不可了。”
他手指在桌上點了點,笑問:“那麼你要不要也拜我為師?”
“不要,”唐時玥道:“我學不來這些文縐縐的東西,我要跟阿旌學武。”
祈小郎的嘴角彎了起來。
許問渠倒也不意外,笑著點了點頭,就整了整衣冠,收了笑,坐正了道:“見禮吧。”
四人便上前恭謹見禮,獻上了拜師之儀。
唐時玥避到一旁,等他們見完禮,才笑道:“許先生,從今天開始,你的食酒我全包了!”
許問渠笑道:“那可多謝了!”
其實許問渠不窮。
畢竟他是舉人,俗話說,窮秀才,富舉人。
秀才若是廩生,就可以有廩米、膳金,但如果不是,還是得自己謀生。除了能夠優免一定的賦稅和徭役,就沒有其它的好處了。
廩生,大概可以理解為秀才中的優等生,也就是成績名列前茅的,每府、州、縣都有一定的定額,一般每年發廩餼銀子四兩,大概就類似於現代的獎學金了。
舉人就不一樣了,中了舉人,就意味著一隻腳已經踏入了仕途,即使會試不中也有作學官、當知縣的機會。而且全家人不用納稅納糧,地位跟縣太爺是平起平坐的。還會有人投獻財產田地,以圖免稅。
雖然他這幾年一直離世獨居,連本村人都不知道住在這兒的是他,但日子並不貧寒。
但這是唐時玥的心意,他自然就笑納了。
這事兒很快傳遍了全村。
讀過書,知道許四元的人,這兩天熱衷於跟人說起這事兒“來來,我給你講個笑話,有人說許四元是窮酸田舍奴!”聽的人雖不大懂,卻極能體會這意思,就都笑了起來。
但經過這事兒,唐時玥的福娘子之名,就更是深入人心。
想想啊,隨便搬個家,旁邊就住著名滿天下的舉人老爺,而這舉人老爺還收了她兄長做徒弟,最叫人驚訝的是,連她妹子都收了!這樣的福氣,可不是大過天麼!
休沐回家的唐時進,自然也聽說了這事兒。
乍一聽,竟如同照頭澆了一盆子涼水一般。
他才剛得意了幾天,怎麼也沒想到,唐時嶸居然因禍得福,拜了許四元為師!
那可是許四元啊!叫他如何能甘心!
他實在忍不住,想悄悄過來瞧瞧,在許宅門口躊躇了許久,一直等到晌午,就見許問渠帶著唐時嶸兩人出來了。
唐時進急躲在了樹後。
一見這許四元,居然就是他當麵斥為“粗鄙泥瓦匠”的,唐時進更是滿麵紅漲,羞恥到無地自容。
現在祈旌叫程家班的人,在村裡各處放了不少石桌石凳,幾乎每棵大樹下頭都有,許四元便被讓在了石桌上,卻與他們談的熱絡,看起來毫無架子。
這個人真的是連中四元的許問渠?
這樣高高在上的才子,怎麼可能跟這些粗人聊的來?莫不是他們找了個閒人冒充的?就為了充麵子?
唐時進遙遙看著,越看越是懷疑,看那邊許宅的大門虛掩著,他猶豫了一下,就悄悄摸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