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福娘子的名頭,他現在好像有一種信徒般的使命感,生不出半分質疑的念頭。
再說幫她辦事兒,唐時玥從不叫人吃虧,他本來也樂意,毫不猶豫的應了下來。
然後族長和裡正招了人來,說了說這事兒。
之前在涼粉的事情上,還有人敢說酸話,腐竹的事情上,還有人敢指桑罵槐,但是在經過孫婆子被狼咬這件事情之後,真的再沒人敢對她有半分不敬。
財帛動人心,沒人不愛財,但是當一個人站的太高,叫人隻能仰望的時候,就連嫉妒都生不出了。
有人就問她:“唐當家,這工坊建起來,要用多少人啊?”
唐時玥道:“越多越好,幾十上百吧。”
人群中發出了震驚的吸氣,有人道:“那……那咱們村的人手可不夠啊!”
唐時玥道:“我正想跟堂伯公說這件事兒,等工坊建起來,附近鄉裡也都可以來學。”
她頓了一下,拋下了一個重磅炸彈:“這一回,沒嫁人的小娘子也可以來學。”
大家都吃了一驚,有人遲疑的道:“那,手藝不就傳出去了?”
“是的,我知道。”唐時玥道:“但是這個活兒,人少做不了。而且,我在想,如果這門手藝,能叫十裡八村的小娘子多一份嬌貴,出嫁之後,能少受些磋磨。那麼就算傳出去,也沒什麼。”
一靜之後,不少婦人竟不由得淚灑襟懷。
此時,許多待字閨中的小娘子,還不曾深刻的體會到這件事的意義,卻在很多很多年後,還會一直一直想起,那個雙眼明亮的小娘子,說的這句話。
有人顫聲道:“唐當家高義!”
“唐當家,真真是個菩薩啊!
唐時玥擺了擺手,道:“其實大家也不用太擔憂,這一件事情,學會容易,學精卻難,初進工坊,我隻教基本的。之後會挑一些手藝好,人品好的人收為弟子,隻有我的弟子,我才會教更深的東西。”
話雖如此,大家仍舊憂心忡忡,這就是時代的特點了,手藝,大家都是習慣於捂著的。
不過這是大事兒,還是要聽族長和裡正的。
唐時玥正好也有事,就先走一步,由著他們自去商議。
她跟祈旌一起去了鎮上。
陳酒那孩子也很機靈,他傳了話給唐東子,就直接把騾車交給他趕回來,然後他就順勢留下了。
所以唐時玥一說用車,唐東子就急急的迎了上來。
看他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哭過了。
唐時玥自己也有拖後腿的家人,對這種事情就多了一份寬容,就問他:“怎麼了?”
唐東子啪的一聲就跪下了,哽咽的道:“唐當家,對不住!我知道你是好意!我知道你是要叫我見世麵!學本事!我爹娘糊塗!”
所以說,這就是出門的好處了。
多出門,多認識人,多聊聊,人的眼界自然就寬了,看事情也明白,這孩子小小年紀,隻怕是他們家裡最清醒的一個了。
唐時玥道:“起來吧,我倒不生你的氣,但我也不可能背著你爹娘的意思用你,你明白吧?所以,你回去吧。”
唐東子有些絕望,卻沒多說,隻磕了個頭,就起身走了,隨走隨抹淚。
祈旌親自趕車,兩人很快到了鎮上,小叫花子把他們帶去了一家酒樓,幾個人正在吃酒。
祈旌年少又寡言,唐時玥又是女子,而且他們是“東家”,其實是默認不必露麵的,但是為了表示誠意,兩人就過來露了個臉,每人送個見麵禮,聊了幾句,然後就光榮退場了。
兩人也沒吃飯,出來之後,也沒回去,索性就在旁邊雅座點了東西吃。
這個時辰,店裡幾乎沒有客人了,就隻聽著他們這一桌高談闊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