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癔症這種事,不是隨便說的,在大宅門裡,這就等於是軟禁的代名詞!跟休妻也差不多了!
崔氏張了張嘴,想要辯解。
吳德義一個眼色過去,兩個小廝強硬的捂起她嘴來,拖起她就走,迅速離開了人群。
唐時玥就像沒看到他一樣,向唐時嶸點了點頭。
唐時嶸就按部就班的向上稟報,汪氏何時出府停藥,唐永禮與汪氏何時成親,他與唐時玥又是何時出生……總之,唐時嶸和唐時玥不是汪氏所出,這一點,坐實了。
聽完林縣令的裁斷,吳德義看向唐時玥時,再沒了那種偽裝的溫和。
他這一次,是徹徹底底的輸了一場,輸的太難看了。
連他都不知道避子湯的事,唐時玥居然查到了,而她知道之後,居然不說,一直到此時才暴出來,當眾打他的臉!也叫他沒了轉圜的餘地!
這份心機,實在是太厲害了!
他真是小看這丫頭了。
但他堂堂吳家大少爺,之前是有所圖,如今撕破臉,難道還不敢跟她正麵杠?
於是吳德義緩緩的道:“汪氏怎麼說也曾是我家中丫環,我不得不說句公道話。她對你們縱無生恩,這麼些年,也有養恩,你們這般絕情,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
唐時玥道:“吳老板這話我聽不懂,我們來此,是因為唐家老丈告了我阿兄,我們自然要自辯,今日堂上所有的事情,全都是為了說明真相,‘絕情’二字,從何說起?”
吳德義雙眉一軒,正要說話。
卻聽下頭一個清朗的聲音道:“要說養恩,也不儘然!”
隨著話聲,許問渠大步走了上來。
他站定了,淡淡然向四周拱手:“鄙人姓許,名清,字問渠。”
他指了一下唐時嶸:“嶸兒是我的弟子。我與玥兒家比鄰而居,許多事情,乃我親眼所見,不吐不快。”
然後,許問渠用了足足一個時辰的時間,對汪氏昔日的所作所為,進行了一番不帶半個臟字兒卻入木三分一針見血的論述……
有些話,唐時嶸不好說,唐時玥也不好說。因為“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也因為“養恩大過生恩”。就算汪氏真的錯了,他們說出來也是不孝。
但許問渠卻可以。
他與汪氏是平輩,而且,世間再怎麼說也是輕視女子的,他是男子,還是才子,他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他說到十分鐘的時候,唐時玥就要給他跪了,半個時辰之後,她真的是……佩服的五體投體!看他的眼神兒都快放光了!
古代文人是真的牛!
這才叫出口成章!這才叫行雲流水!這才叫口若懸河一瀉千裡!這才是真才子啊!!
到最後圍觀的人,從閒漢全都變成了書生!人越來越多,簡直成了許問渠的個人秀場,天秀!
而且最關鍵的是,書生們完全能聽懂,還能領會到精神!
於是到許問渠說完之後,一夥書生簡直義憤填膺,紛紛開口,表示“世間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然後又變著花樣兒把汪氏痛罵了一番。估計回頭肯定會有不止一篇文章流出來。
吳德義?他早就趁亂溜了。
他又不傻,許四元都出麵了,他不走,那些書生能連他一起罵進去。
誰敢一下子得罪這麼多書生?再大的官兒都不敢!人家抄起筆杆子寫篇文章,寫好了能叫你遺臭萬年好麼!
做為一個隱藏的許四元迷弟,這麼長的時間,林縣令居然從頭到尾沒打斷他,還暗搓搓的做了做筆記。
直到大家都罵的差不多了,林縣令才想起正事兒來。
汪氏,自然是不用贍養了,連麵子情都不用。這年頭的官老爺,最大的好處就是,他可以直接判決出這些道德層麵的東西,並不限於律法。
唐時玥當著眾人的麵,與唐時嶸一起,給汪氏磕了幾個頭,算是拜彆了。
然後她拿出兩千兩銀子,雙手奉上:“母子一場,奈何道不同,我們便用這兩千兩,與阿娘買斷親緣,自此恩斷義絕,永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