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時玥一僵。然後她飛快的收起紙,一把團成一團,丟進了廢紙筐裡:“沒有!你看錯了!我沒有!”她站起來飛快的跑了。
許問渠失笑搖頭。
然後他過去揀起那張紙,一邊展開一邊笑道:“嶸兒教她的?”
“沒有,”唐時嶸也有點稀奇:“我都不知道她在習字。”
他又問:“陽兒教的?”
小祈陽搖了搖頭,許問渠已經把紙團小心的攤平,仔細看了看,道:“應該是祈旌了。”
這字雖然筆觸稚嫩,但看的出,所臨的帖子,應該是鐵畫銀鉤入木三分的風格。
許問渠仔細看了,笑道:“其實寫的算不錯了,但女子還是不要學太鏗鏘的筆風,將來必定寫不了這麼有力,看起來反倒古怪。”
唐俊琛也看了,笑道:“師父,這也叫寫的不錯?這要是我寫的,師父你肯定罰我抄一百遍!”
許問渠微笑道:“哦?既這麼說,你今天的課業就改成三篇罷!”
唐俊琛:“……”
他滿臉崩潰。
明知道師父偏心,他到底為什麼要多這句嘴的!!尤其那個對他從來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霍祈陽,還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臉上明明白白的寫著“我會告狀”。
許問渠道:“我寫個字帖,嶸兒回頭帶給玥兒,叫她臨罷。”
唐時嶸含笑應了。
於是等唐時玥再練字時,霍祈旌就發現,她臨的字帖換了。
許問渠能寫各家子體,他給唐時玥寫的字帖,字跡秀美,又風雅灑脫,唐時玥一看就愛上了。
而且臨起來也覺得十分得心應手,每時每刻都沉浸在“哇我原來是個天才,未來的王羲之就是我了”的興奮中無法自拔。
第二天,她就厚著臉皮過去許家,聲稱是“武館一個孩子”寫的,讓許問渠給看看。
許問渠也就心照不宣的接了過來。
他一本正經的拿著朱筆,圈了一筆,又是一筆:“這一筆寫的不錯,十分秀美,嗯,這個字也十分漂亮,這一勾著實是點晴之筆……”
然後唐時玥就拿著圈滿了的紙,喜滋滋的回去了。
目睹了這一切的夏餘暉神情複雜。
他自覺得他也很不要臉了,但是這把醜字,就算看在“她是東家”的份上,也頂多給她硬圈兩三個字鼓勵鼓勵?
許先生雲淡風輕的起身:“聖人也曾有‘求也退,故進之;由也兼人,故退之’之言。對玥兒這性子,是要哄著她,她才樂意學的。”
夏餘暉感歎:“幾年不見,你的性子愈發好了。”
天天被師父罰做文章罰抄書罰罰罰的弟子們:“……”
夏先生,你的眼是什麼時候瞎的?
就算學武有霍祈旌哄,學文還有許問渠哄,唐時玥也非常冷靜的沒有上癮。
相比起這兩種,織毛衣反倒成了最輕鬆的活兒。
唐時玥織完了霍祈旌的羊毛短袍,把其它人的,全都推給喬桑榆和葉婆子他們去織,然後就開始給幾個人織圍巾了。
因為襪子在貴婦人圈推廣的太順利,所以唐時玥已經改了主意,把注重保暖的脖套,改成了注重美觀的圍巾。
她織的是元寶扣,一長條很容易織,尤其適合書生,等織出來給許問渠先試了一下,一身長棉袍,搭著長圍巾的樣子,又斯文又儒雅,讓她瞬間有一種穿到民國的感覺。
那個時候的青年還真有不少做這種打扮的。
但也隻適合文人,農人武人垂這麼一條,啥活兒也彆乾了。
於是唐時玥又織出來一副半指手套,手腕略長,送給許問渠試用。
起先戴上的確不大舒服,但戴習慣了之後,也的確暖和,唐時玥準備等羊絨來了,再織分指的手套,目前這個也可以推廣了,唐時玥起了個名字,叫“四寶半”。
大俗即大雅,這既可以說是文房四寶之外的半寶,又可以表示四個指頭之外又有一個單獨的寶,總之合適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