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時玥道:“四方酒樓。”
“啊?”少年問:“為什麼他最好?是好吃的最多嗎?”
“有很多原因,”唐時玥半開玩笑的道:“最主要的是順路。”
少年哈哈的笑了起來,轉頭看了那青年一眼,青年點了點頭,少年便道:“那就去四方酒樓吧!”
韓翼不用吩咐,就催動騾子,少年一點不認生的繼續問:“小娘子,那些人到底去哪兒了?送官了麼?”
“沒送官,”唐時玥頭也沒抬的道:“這種念秧,一般都是做一局換一個地方,他們既然瞅準了你們,那起碼在這個地方,他們還沒犯事兒。要是送官,要查他們乾過什麼不好查的。”
少年哦了一聲:“那去哪兒了?”
唐時玥指了指韓翼:“你看這個人,半從良的混混頭子一個……”韓翼回頭笑罵了一聲滾,唐時玥也失笑,續道:“那些人在他的地盤兒上騙人,他估計要把銀子都搜出來,然後打一頓趕出去吧。”
少年道:“可是你們怎麼知道他們是念秧呢?你們怎麼知道我們是被冤枉的?”
唐時玥懶的解釋:“因為我長了眼睛。”
少年道:“可就算我們衣著光鮮,也不一定就是好人啊!說不定是衣冠禽獸呢?”
唐時玥無語的抬頭看他:“……”
見過罵人的,沒見過罵自己,還罵的這麼狠的。
那青年連連咳嗽,顯然也被這孩子雷的不輕。
青年看著有三十許年紀,身量頎長,容貌俊雅,氣質溫暖而醇厚,淺笑的模樣,叫人不經意想起《大明宮詞》裡小太平初見薛紹“我從未見過如此明亮的麵孔,以及在他剛毅麵頰上徐徐綻放的柔和笑容。”
瞧著十分順眼。
唐時玥就難得耐心的道:“因為幾點,第一,那小娘子露的太‘巧’了,該露的全露出來了,不該露的全沒露出來。第二點,他們幾個人的話說的太有水平了,時機也太好了,一步一步把你們釘的死死的。第三點,那老丈頭發全白了,看著都快死了,聲音也太嘹亮了吧?第四……”
她不耐煩再說了:“總之他們露出來的疑點跟個篩子一樣,太容易看出來了。”
少年哦了一聲:“我怎麼就沒看出來呢?我到現在還不覺得他們是一夥的,他們說的話也沒什麼特彆的啊?”
唐時玥好得瑟的筋又起來了,她摁了摁沒摁下去,忍不住就道:“群體隻會乾兩種事情,錦上添花或者落井下石。這人呢,一到群體當中,腦子就會越來越不清醒,因為人雲亦雲會讓他們覺得自己挺厲害,從者雲集!是非什麼的,根本冷靜不下來去想。”
“所以,在大多突發事故中,第一個說話的人至關重要。舉個例子,街上一個男子在打一個女子,如果第一個人說的是,彆打了!彆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那麼,很多人都會跟著勸他,有人還有可能拉架。但如果第一個人說的是‘也不知道這女人乾什麼了’,大家就會覺得,哎,女子一定做了什麼,所以才會被打,這樣大家很可能就會選擇袖手旁觀。”
“所以,你現在再回想回想,那幾個人說的話,說的時機,是不是就懂了?”
那青年微微凝眉,認真的看了她幾眼。
少年也是愕然,他呆呆了想了半天,然後一下子站起來:“還真是啊!這也太……太……”他想了半天沒想出一個精準的形容詞:“小娘子你也太犀利了!”
唐時玥擺擺手:“過獎。”
少年道:“我姓盛,叫盛齊,年紀小還未取字。你叫什麼名字啊?”
唐時玥道:“我姓唐。”
青年也起身拱手:“某姓雁,名東。雁過留聲之雁,旭日東升之東。”
唐時玥點了點頭:“雁郎君。”
陳酒看幾人相談甚歡,忍不住問道:“盛小郎,那你們為什麼會被他們瞅上啊?聽說這種念秧,盯準了能籌劃好幾天,跟人幾百上千裡路呢!你們就一點沒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