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款是:“德善園主人”
文章是一如既往的好,字也是一如既往的好。
板子顯眼,字又大,所過之處,人人駐足,有人一路跟著念,一邊還向旁人解釋,若有跟不上的,這些人還會停一停,轉著板子,讓大家看清楚。
就這麼一路走到了德善園,然後又在德善園裡頭,走了兩個來回,出來再沿著路走,務求叫每一個人都能看到。
而此時,四皇子也帶著那一疊供詞,到了禦前。
明延帝越看越怒,猛然把供詞往桌上一拍,怒道:“混帳!可真是好的很!年年都有才子鬨什麼受傷落馬,原來,竟是因為這個麼!把朝廷選賢舉能之舉,做了結黨謀利的手段!其心可誅!”
他欲召三司,卻又一個遲疑。
如今行卷公薦之風盛行,哪怕三司,又哪裡乾淨了?
四皇子卻道:“父皇,此事潘贇已經認下了。”
他又把她們去壽寧公主府的情形,詳細說了。
明延帝先是一驚,問清晏時玥沒有受傷之後,又是一怒:“這孩子!怎麼不來找朕!”
“父皇,”四皇子道:“玥兒說,這是國事不是家事。她要是來告禦狀,就等於把難題拋給了父皇,叫父皇為了女兒對付女婿。她不欲如此。”
明延帝一怔之後,一時眼窩發酸,半晌無語。
就在這當口,他不知為何,忽然想起了晏時玥給霍祈旌寫的信。
他那時,還覺得她這個喜歡叫旁人需要她的脾氣,很是叫人無語。
可是這會兒,他站在被她保護的那個位置,卻忽然體會到了她的心情。
她總是在覺得這件事情好像很為難的時候,毫不猶豫的站在前麵,就好像她之前說的“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當壞人,我就當了又如何!”
誠然,她要是來告禦狀,那不管他怎麼處理,都會叫人覺得有私情在內,偏心她。
可是,她直接當了壞人,她把事情鬨開了,他不管怎麼處理,壽寧公主和皇後,恨的都是她。
他當了這麼多年皇上,卻真的是……真的是第一次知道當人阿耶是什麼滋味,這個傻孩子,她那點小肩膀,能撐多少事啊,朕又哪裡需要你這麼橫衝直撞的護著。
明延帝輕聲歎道:“這孩子,真的是……”
他用手撐住額,忍了滿眼酸澀。
而此時,顧九行小跑著進來,把“告學子書”的事情一說,然後把摹寫的告學子書送上。
明延帝一看之下,頓時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這是……把所有事都攬到了自己頭上,給他換來了一份從容,一份“明君”之名啊!
明延帝直接下令,叫人拘了潘贇,召三司會審,然後命太子、四皇子督辦。
而此時,壽寧公主正在坤寧宮中哭訴。
一聽說皇上下旨抓了潘贇,壽寧公主更是哭的抬不起頭來:“母後!母後,那唐時玥竟然欺我到如此地步!竟還抓了駙馬!父皇這麼護著她……以後可叫我如何見人!”
蘇皇後已經出離憤怒了。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她分明就是衝著她來的!瘋狗一樣咬著她不放!真真是欺人太甚!
蘇皇後叫了人來,換上了隆重的褘翟禮服,準備按著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師法前朝賢後長孫皇後,行中宮諫君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