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憋屈的道:“爺當然知道!可是……”
“閉嘴!”她喝住他:“我再問你,此事已成規模,許多人都參與其中,發現了,就一定要處理對不對?而我與四兄去的時候,那唐珩已經與賭場衝突起來,圍觀的全是舉子,勢必無法保密,此事以這種方式爆出,上位者,其實已經沒了多少選擇,你懂不懂?”
“像那個京兆尹和和稀泥,看起來把事情處理完了,可這種方式,隻會讓人以為這是朝廷的一種默許,其狀會愈演愈烈,一發不可收拾。如果我什麼都不做,任憑事情自然發展下去,結果會如何?”
她定定的看著他:“我阿耶就得出手。他來查,那個狗屎駙馬的結果會比現在好嗎?”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如果阿耶出手,查出來,這就是一樁巨大的醜聞!時下行卷已成風氣,多少考官會牽扯其中?多少達官貴人會牽扯其中?有有罪的,但也有無辜的!法不責眾,這不是空話,這樣一來,根本就沒有辦法‘圓滿解決’。”
“到那時,會是什麼局麵,你想過嗎?爆出這樣的舞弊醜聞,近的說,這一屆會試如何收場?下一場會試要如何安排?遠的說,天下學子會怎麼看皇上?會怎麼看科舉?信譽這種事情,一旦崩塌,幾年都描補不過來!”
三皇子都聽愣了,喃喃的想說句什麼,卻說不出來。
“但現在呢?”晏時玥續道:“我以賭之名來發作,我鬨的越是大,這件事知道的人就越多,到那時,阿耶再出麵,他隻需要處理‘首惡’,就可以敲山震虎,且他‘大義滅親’,更得民心。未參與者,隻當這種事是偶然,更感君恩,至於參與者,誰敢多說?”
“這樣一來,這屆科舉,又有誰敢頂風做案?再之後阿耶可以從容的去改進科舉,慢慢的清除弊端,可進可退,多麼從容。”
三皇子終於回過味來:“可是,可是這樣一來,豈不是等於這許多事,這罪責,都是潘贇一個人背了?”
她道,“那又如何?他冤枉嗎?他不該背嗎?”
“不是不該背,”三皇子徹底沒了氣焰::“我就是想說,都是親戚,就不能處理的圓轉一點麼?”
“不能!”她道:“阿耶給他們榮華富貴,他們卻借這榮華富貴中飽私囊、蠅營狗苟、毀國之根基,這種人,該死。”
她頓了頓:“當然了,這些話,隻是冠冕堂皇說給外人聽的,事實上,我壓根就不在乎他們的死活,我隻想鋪平了路叫我的阿耶走的舒服,那些人……我管他去死。”
門外,明延帝幾次三番欲開口,卻仍是停了。
他搖了搖頭,轉身往外走,太子和四皇子無聲的跟上。
明延帝久久無言。
半晌,太子才道:“阿耶,玥兒有的不多,卻願意為阿耶傾其所有,這份心意,太難得。”
“朕自然明白,”明延帝直搖頭:“可她這個性子,這個性子……實在是叫朕擔心。”
四皇子卻道:“不管怎樣,她做的是對的,不管是為了父皇,還是為了大晏,她持身以正,光明磊落。這就夠了。”
明延帝無聲的點了點頭。
她眼光開闊,想法通達,看事情一針見血,處理事情亦雷厲風行。相比之下,三皇子直到她說完了,還能問出“都是親戚”來,這見事之能,這大局觀,真真是給她提鞋都不配。
可就是太偏激了,太獨了。
她甚至一直在說“我”阿耶,說“我隻想鋪平了路叫我的阿耶走的舒服,那些人我管他去死。”
可即便她心裡不願意承認三皇子是她的兄長,不舍得與他“分享”她的阿耶,可還是為了阿耶,把事情掰開揉碎了教給他,不計前嫌,也不在意他有沒有回報。
真的是太偏激了。
可不知道為什麼,這孩子好像長在他心尖子上一樣,實在是叫他心疼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