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文士出語驚人:“我是你的親生父親。”
晏時嶸大吃了一驚。
一刻鐘後,兩人在縣衙對坐,唐完璧去掉了臉上的易容,見他神色,就知道他還不知道他另一重身份。
畢竟,他疑似木子教眾的事情,隻有明延帝和晏時玥少數幾個人知道。
晏時嶸是真的驚愕不已,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位與他同科及第的榜眼,居然自稱他的親生父親!
唐完璧也不多說,就取出了一個竹筒,道:“嶸兒,這是鑒玉司的蛇,你若不信,我可以驗證給你看。”
晏時嶸也沒多說,就由著他取了血,驗了出來。
晏時嶸神情複雜,他並沒問他之前為何要拋下他,隻垂頭思忖,半晌才道:“那麼,你此時說出此事,是為何故?”
唐完璧對此十分讚賞,他也不打二話,就道:“為父姓李名珩,乃李唐皇室後人,木子教,是我的!”
晏時嶸又是大吃一驚。
幾日之前,邸報已經通傳天下,他自然也看到了朝廷殲滅木子教的事情。
他考中了大晏的探花郎,做著大晏的官,甚至改了國姓晏……如今他卻告訴他,他是李唐皇室的後人??!
李珩緩緩的道:“嶸兒,你讀聖賢書,我相信你不會為了榮華富貴,就枉顧父母之恩!我是你的親生父親,你身上流著我李唐皇室的血!晏姓人亂臣賊子,竊我李唐江山,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誅之!”
晏時嶸沉默不語。
李珩又道:“為父不逼你,你好好想清楚。”
晏時嶸久久不答。
他最終還是叫了人進來,安排他在縣衙暫時住下了。
李珩毫無異議的接受了,一邊微笑著道:“嶸兒若有現成衣裳,倒是借我幾件穿,為父一路奔波,可是什麼也沒帶呢!”
晏時嶸沒說什麼,就叫人隨意取了兩件常服給他。
然後他回了房。
秦氏已經懷胎十月,即將臨產,動作已經十分笨拙。見他進來,秦氏回眸笑道:“阿嶸。”
晏時嶸笑了笑,便扶了她手,扶回榻上,仍舊像平日一樣,溫言詢問:“今日用了什麼?”
秦氏微笑道:“我雖用不下多少,但一餓了,就會用些,今兒早上吃了一碗雞汁湯餅,中午還吃了角子,旁的倒也沒事,隻是熱的心焦,你放心,你說的我都記著呢,涼皮並沒敢多用……”
嘴裡說著,她總覺得有些不對,悄悄打量他的神色,但晏時嶸神色如常,觸到她的眼神,甚至還衝她微微一笑。
秦氏畢竟身子重,精神也短,見他沒事,也就沒多問。
兩人用了飯,不一會兒,她就開始打盹,晏時嶸便扶著她睡了。
吹了燭,思緒瞬間奔湧而來,他心底驚濤駭浪,呼吸漸漸急促。
秦氏似乎察覺到了,不舒服的動了動,他急平了呼吸,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好一會兒,秦氏才又漸漸睡沉了。
晏時嶸在黑暗中,緊緊咬著齒關,微微閉目。
生恩?
為人子,生恩自然不可辜負,但黎民……又怎能辜負?
且他的親人,從來不是這個沒露過麵的親生父親!
大晏開國百年,社稷已定,國泰民安,明延帝更是盛世明君,他的師父,他的妹妹,都在為大晏效力,他又怎可能背棄大晏?
但,唐完璧,不,李珩,他瞞天過海,得中榜眼,得授官職……此時忽然來此,定然有所倚仗,絕不可能是獨自一個人忽然就來了。
他的倚仗是什麼?
他一命何足惜,可是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