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一見她就哭哭啼啼,晏容華安慰了她一會兒,附了耳,低聲道:“阿娘,我有個主意。”
她向來聰明有主意,孫氏就道:“怎麼?”
晏容華道:“原本這件事情確實很嚴重,但二伯娘善良心軟,與阿娘你,又是多年的好姐妹,再說了,如今晏時玥平安無事,當年的事情,心中的怨恨,自然就少多了,阿娘隻想想,當年可是晏良籌把人給弄丟的,現在晏良籌,不還是掛著一個晏家義子的名頭麼?”
孫氏不由得點頭:“對。我兒說的對。那現在該如何?”
晏容華道:“想叫二伯娘原諒你,一般的法子是不行了,我想,阿娘可以假意尋死。”
孫氏打了個寒噤:“尋死?”
“對,假裝尋死,”晏容華道:“你先在房中掛個繩,假裝要上吊,然後我去承平王府,去請二伯娘……她若是來了,我就在外頭問一聲,我說,阿娘在嗎?二伯娘來了!”
她句句咬的十分清楚,看著她:“就這句話,然後阿娘趕緊假裝上吊,我跟二伯娘進來,剛好把阿娘救下。若是二伯娘沒來,我就什麼也不說,我們再想彆的辦法。”
孫氏有些猶豫:“這樣,能行麼?”
“沒有彆的法子了,隻有這一個辦法了,”晏容華輕聲道:“阿娘,不然,得罪了晏時玥,又得罪了孟敏,手裡沒有銀子,阿娘,你難道想以後都吃糠咽菜麼?”
孫氏不由苦了臉。
晏容華柔聲道:“阿娘放心,隻是演一場戲,我與二伯娘立刻就進來了,不會有事的。”
娘倆細細的商量妥了,晏容華便去承平王府請孟敏。
孫氏弄了辣椒來,將兩眼都揉的通紅,然後把屋簷上打了條帶子,係的緊緊的,她站在凳子上,一手抓著繩子,忐忑的等著。
很快,她就聽到了晏容華的聲音。
然後她道:“阿娘在嗎?二伯娘來了嗎?”
晏容華說,做戲要做真!
孫氏一聽到這聲“二伯娘”,便是一咬牙一閉眼,把頭往繩中一套,一腳踢翻了凳子,整個人掛了上去。
外頭,孫氏的婢女道:“夫人在呢,二夫人沒來啊!”
晏容華清楚的聽到了咕咚一聲。
她咬緊牙根,對婢女道:“我知道了,我進去瞧瞧,你忙你的。”
最近孫氏不對勁,婢女也不敢往上靠,便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晏容華進了房,抖著手關上門,快步轉過屏風,就見孫氏掛在屋簷上,兩眼暴凸,拚命的想要說些什麼,卻根本說不出來。
晏容華一時淚如雨下。
她拚命抑著聲音,顫微微的跪下,衝著孫氏慢慢的磕了幾個頭。
對不起,對不起阿娘,你彆怪女兒……女兒也是不得已的。
一個人死,總比兩個人都死要好!
如今已經是絕路,唯一的辦法,隻有置之死地而後生。
孫氏確實做下了錯事,她該死,可是,她那時隻是一個小小的嬰孩,怎麼都怪不到她頭上去!
一個人活著的時候,恨不得她去死,可是真的死了……那怨恨也就隨風飄散了。
孟敏心軟,必定不會再對她多所苛責。
而晏時玥十分講理,也不會再怪她。
再說了,是晏時玥叫人拿光了孫氏的銀子,孫氏等於是被她逼死的!晏時玥這個人,向來十分重視生命,她就算嘴上不說,心中,也定有幾絲愧疚。
而如今,這幾絲愧疚,就是她唯一的生路了!
晏容華一直看著孫氏沒了掙紮,這才緩緩的拭了淚,轉身出去,對婢女道:“阿娘哭的睡著了,莫要打擾她,等晚上再說吧。”
婢女應了一聲,晏容華這才掩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