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灰原雄輕疑一聲，注意到了自己胳膊上的異樣。
本來他的手臂上有幾道微不可察的的劃痕，這是灰原雄在幾分鐘前與咒靈戰鬥的時候，不小心劃傷的，當時僅僅是滲出了一點血。
身為咒術師，斷胳膊斷腿不算太意外，就算是丟掉性命都是很正常的事情，這一點擦傷算的了什麼呢。
這種程度的小傷口很難引起注意，怕是不小心摔一跤都比這傷的嚴重，於是灰原雄自然而然的將它忽視掉了。
可是現在灰原雄的傷口已經變沉了深邃的黑色，像是用中性筆胡亂在他亂劃拉了幾下，淩亂的線條抖動著，看得讓灰原雄眼花繚亂，恍惚中，他似乎從雜線中“拚湊”出了一隻眼睛，亦或是數隻眼睛。
“嘶……”灰原雄倒吸一口涼氣，感覺不到疼痛，幾乎沒有知覺，他抬起另一手，手上燃起了藍黑色的咒力火焰。
雖然牆麵很滑，但他還是能夠勉強用手撐在凹凸不平之處，讓自己的身體少一部分浸泡在水裡，以減緩體力的流失。
現在灰原雄將支撐著身體的手挪開了，他靠著牆壁向下滑坐了幾公分，口鼻嗆進去了些水，雖然不多，但灰原雄還是不免咳嗽兩聲，喉嚨裡發出嘶啞的咯咯聲。
灰原雄也不確定這水裡有沒有帶著什麼詛咒，進入體內會不會像之前的擦傷一樣又有著什麼後手等著他，但是他也沒想到什麼很好的辦法來防範。
他用力甩甩腦袋，像是濕漉漉的小狗甩掉毛發的水一般，同時抬起覆蓋著黑藍色火焰的手，像是拍蚊子一樣，用力向著手臂上的雜亂黑線詛咒拍了下去。
“啪哢——”接觸的時候，奇怪的一聲響起，隨即還有火焰燃燒的劈哢聲，手臂上還感覺到一點暖意。
“成功了？”灰原雄不確定地說道。
灰原雄也不知道該怎麼對付這種詛咒帶來的傷勢，最好的辦法就是去找家入學姐治療，但是他現在被困在這裡，隻能靠自己或者等待治療。
對待因為詛咒產生的傷口，用對待詛咒的方式解決……應該可行的吧？
這似乎有點彎彎繞繞。
簡單來說，就是灰原雄按照祓除咒靈的方式來解決傷口上附著的詛咒，雖然這麼做有可能加重傷勢，但是或許能夠抹除上麵的詛咒？
但前提是，灰原雄的咒力>詛咒上的咒力。
灰原雄雖然還是初出茅廬的新人，但也不算太弱，更多的是缺乏經驗，若是全盛狀態下，灰原雄的咒力是能夠壓過現在他手臂上附著的詛咒的。
可是問題就在於，灰原雄不是全盛狀態。
藍黑色的火焰猛得一顫，像是有狂風席卷而過，星星點點的火光從中迸射出來，但那是它熄滅的前兆，火焰逐漸變得黯淡，末端劇烈搖曳，像是在奮力抗爭，做著最後的垂死掙紮。
這也是灰原雄的想法，就算境遇再困難，他也不會輕言放棄。
隻是……
疑似火焰燃燒的劈哢聲，變成了怪異的咕嚕聲。
“不對，這是……”灰原雄的手掌邊緣冒出了黑色粘稠的物質，之前它被在璀璨藍黑色的咒力火焰和耀眼的紅光白織燈兩者的掩蓋，看的的不太真切。
灰原雄抬了抬手，卻忍不住輕輕嘶氣，手掌和手臂之間長出了纖細得如同菌絲一樣的小手，它們輕輕搖擺著，在紅光照耀下小手末端的指頭很是清晰，上麵閃爍著高飽和的紅色斑點，像是無數隻小眼睛拚命眨著，不像是反射了白織燈光芒，而是從中迸射玓瓅的光芒。
即便沒有密集恐懼症，稍微多觀測幾秒那熠熠光點，也令灰原雄感覺到有些頭禿目眩，有些使不上力氣。
不是錯覺，它們正在吸收灰原雄的咒力，剛剛那一掌，雖然對它們造成了一點傷害，但是後麵就化作了養料，像是往殘燈末焰中滴了幾滴油，火焰簇的一下上漲——！
在灰原雄將手抬起來的時候，它們一邊大口大口吸吞噬他血肉一邊迅速延展，向著牆壁上蔓延出來的血絲努力夠去，像是要構建某種鏈接。
這期間，黑色小手似乎察覺到了灰原雄的注視，還衝他微微屈了屈手指，像是在衝他打招呼，好像在說：我們要吃掉你啦～
“啊嘞……”灰原雄扯了扯有些凍僵的嘴唇苦笑著說道，“不會今天真的交代在這裡吧？”
灰原雄不免想到。
生命力一點點流失是怎麼樣的感覺？
大概就是冷意慢慢侵蝕身體，肌肉因為寒冷戰栗，神經輕微抽動，試圖幫助他利用刺疼找回手腳的知覺，但是效果微乎其微。
也不是真的消沉了，而是灰原雄現在有點明白夜蛾正道說的“咒術師沒有無悔的死亡”是什麼意思了。
恍惚之間，灰原雄感覺牆壁似乎發出了嗡嗡轟鳴聲，先開始，他所處的空間隻有輕微的搖晃，水麵蕩起一陣陣漣漪，白織燈在空中搖晃著，忽明忽暗，光線也沒有之前那麼刺眼了。
但在幾秒內，就變成了強烈的震動，灰原雄的腦袋還因此磕了好幾下天花板。
“沙沙——”牆體開始脫落，“哢嚓”白織燈炸裂開來了，有了之前的教訓，灰原雄不敢馬虎，抬手用袖子擋住飛濺的碎玻璃渣。
“嘭——”的一聲巨響，仿佛平地突起雷鳴，極強的氣浪從灰原雄的身後撲來，他直接被掀飛了出去，肋骨發出了輕微的哢嚓聲，但灰原雄的知覺已經因為寒冷變得麻木遲鈍，並不覺得疼痛。
灰原雄的思緒因為體力消耗太多也變得遲緩，在天旋地轉之間，他隻想感歎那股腥臭的氣息終於散去，寬闊的空間好自在，還有那蔚藍的天空真美啊……
然後他就被坍塌的牆體給壓在了下麵。
五條悟默默收回手，看看旁邊目瞪口呆的七海建人和家入硝子，打了個響指：“完美！”
七海建人：……
家入硝子：……
你看看被壓在碎石下奄奄一息的灰原雄，哪裡完美了？！
在灰原雄遇險，七海建人嘗試救援無果後第一時間就去找了五條悟請求幫助，五條悟也是乾脆，一發[蒼]直接解決咒靈，雖然差點將學弟也一同解決。
七海建人連忙將壓在灰原雄身上的碎石挪開，灰原雄總算恢複了一些知覺，但這個情況下，並不能算是一件好事，疼得忍不住嘶氣。
家入硝子輕歎道：“悟，你這家夥就不能對後輩溫柔一些嗎？”
五條悟嘁了一聲，不屑一顧道：“老子這個溫柔的好學長不是第一時間實施救援了，更何況有硝子你在呢，有什麼好擔心的？喂，灰原，你沒哭吧？”
灰原雄的腦袋還沒有抬起來，他先舉起手，豎起大拇指，好像在說“I'm ok”。
灰原雄雖然變得灰頭土臉了，但還是一顆元氣滿滿的小蘑菇。
“看吧～”五條悟用拇指指指灰原雄，眉毛輕揚，“他好著呢！”
家入硝子歎息著搖搖頭，在心中嘀咕了一句“人渣”，正好這個時候，七海建人已經把灰原雄給挖出來了，她上前給他治療。
“不算嚴重，上麵的詛咒好解決，咒力有些虧空，嗯……”家入硝子還給出了靠譜的診斷，“灰原，你身上有一半的傷來自於悟。”
五條悟掏掏耳朵。
灰原雄笑得純良，他真誠道謝：“我沒事！如果沒有五條學長的救助，我可能已經死了！謝謝您，五條學長！也謝謝家入學姐的治療！娜娜明，也謝謝你幫我叫救援。”
七海建人輕嗯了一聲，他似乎有點疲倦地揉揉額角。
“哦呀，小問題，”家入硝子輕笑一聲，隨手從口袋裡抽出一根煙叼在嘴裡，摸摸口袋，“忘記帶打火機了……”
家入硝子看向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的時候，他們都聳聳肩，表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