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遇安電話來的時候,阮螢正在司念咖啡店發呆。
星期一下午咖啡店人不多,大家都像樹懶一般,懶洋洋坐在椅子上放空。窗外熱烈而顯目的陽光傾斜,更讓人昏昏欲睡。
手機鈴聲響起,拉回阮螢思緒。
看到來電顯示,她眼眸微微一亮。
“喂——”阮螢沒多猶豫接聽,“陸醫生。”
陸遇安走出辦公室,走進樓梯間。
這邊來往的人少,也相對安靜。
阮螢輕柔的聲音清晰地落入他耳畔,陸遇安喉結微滾,低低回應,“是我。”
“我知道。”阮螢並不介意讓陸遇安知道自己存了他號碼,她順嘴問,“你忙完了?”
陸遇安嗯聲,淺淺淡淡的呼吸聲通過電流傳到阮螢這邊,耳朵開始發癢。
人不在麵前,阮螢放肆地揉了揉耳朵,輕呼一口氣。
忽地,她聽到陸遇安問她,“怎麼了?”
阮螢一懵,“什麼?”
她沒怎麼呀。
陸遇安聽著耳邊那道變得均勻的呼吸聲,眉眼微抬,“怎麼突然給我送果籃?”
他話題轉變的太快,阮螢輕眨了眨眼,才跟上他節奏,“突然嗎?”她自問自答,“我那是禮尚往來。”
陸遇安稍怔,嗓音微沉,明知故問,“什麼禮尚往來?”
阮螢本想說是豆漿和燒烤的,話到嘴邊,她轉了個彎,“陸醫生覺得呢?”
聽到這話,陸遇安幾不可見地勾了勾唇,“不知道。”
阮螢:“……”
她沒想到陸遇安會這麼說。
安靜片刻,阮螢告訴他,“我今天去看了琪琪。”
陸遇安:“猜到了。”
他雖還沒來得及去琪琪病房,但阮螢今天複查,她肯定會抽空去看看琪琪。
“還跟於護士聊了兩句。”阮螢不再賣關子,直入主題,“我問她我出院前一晚她拿給我安神助眠的香薰在哪買的,她說是你讓她拿給我的。”
說到這,阮螢小心翼翼,“陸醫生,我要是找你要香薰購買地址,你應該會告訴我吧?”
陸遇安:“……”
他眉心微微蹙著,明白阮螢這一出的用意在哪後,有片刻沉默。
忽地,阮螢聽到他問:“失眠很嚴重?”
她愣了下,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在家不算嚴重。”
在熟悉的地方,阮螢失眠情況還好。大多時候,她都能睡夠六小時。
陸遇安想,那就是經常性的事件。
他了然於心,“喜歡什麼味道?”
“嗯?”阮螢困惑,“什麼?”
陸遇安有耐心地重複,言簡意賅,“香薰味道。”
阮螢醒覺,“那罐香薰不是買的? ”
“嗯。”陸遇安剛應完,安全通道門被人推開,是護士找他,“陸醫生,主任找你,讓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陸遇安頷首,正準備和阮螢說一聲,那端的人先出了聲,“你先忙,香薰不急。”
看著被掛斷的電話,陸遇安斂了斂神,闊步往外走。
-
掛了電話,阮螢趴在桌上和對麵的人對視。
無聲半晌。
司念目光灼灼地靠近她,“你和這位陸醫生,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阮螢眨眨眼,“有很熟嗎?”
她覺得還好。
司念睇她一眼,“在你這兒,能通電話就已經很熟了。”
“哦——”阮螢想了想,心虛道,“那是因為我饞他聲音。”
很奇怪,陸遇安的聲音之餘她,有安神的作用。
雖說效果沒有那晚的香薰那麼好,但也真的不差。他的聲音,於阮螢而言,就像帆船出海航行曆經大雨滂沱,波濤駭浪過後,偶遇到的綿綿細雨。讓船隻變得平穩,柔和。也讓船內的人,不再焦灼,憂慮。
“隻是聲音?”司念瞥她,“就沒彆的了?”
阮螢看她,隨口反問,“還能有什麼彆的?”
司念看她是真沒往深處想,不再往下聊,“沒什麼。”
她話鋒一轉,“明天回電台上班?”
阮螢捧著桌上杯子暖手,點了點頭,“怎麼?”
“沒。”司念歪著頭盯著她,“我在想,為了祝賀你回工作崗位,是不是該給你慶祝慶祝。”
阮螢一噎,“大可不必。”
司念:“怎麼不必了?”
阮螢越是拒絕,她越有這個想法,“要不就明晚吧,我今晚有點事,明晚你下班後我們去喝一杯怎麼樣?”
司念喜歡喝酒,也饞了很久。
因為阮螢住院,她們倆很長一段時間沒去酒吧。
阮螢:“明天可能不行,要不周五吧?”
她這麼久沒回去上班,事情應該堆了不少。阮螢甚至都不敢保證自己明天能在十二點前到家。
“也行。”司念不挑,“那就周五晚上,我挑地方。”
在咖啡店待到晚上,阮螢才回家。
隔天要上班,她早早的吃了點安神藥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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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陸遇安剛結束一場手術。
下午從主任辦公室出來後,他便上了手術台。
回到辦公室時,畢凱旋還沒走。
他今天值班。
看陸遇安疲憊的模樣,他起身給他接了杯水,“幾小時沒喝水,潤潤嗓。”
陸遇安沒和他客氣,拿起喝了大半杯,才出聲,“謝了。”
畢凱旋嗯哼,等他喝完,變戲法似的把另一側的一盤水果推到他麵前,“先墊墊補補。”
陸遇安垂睫,看著盤子裡的水果,側頭看向畢凱旋。
接收到他眼神注視,畢凱旋拿了串葡萄,“我把阮螢送來的果籃分了,這是給你留的,葡萄洗過了,不用謝。”
陸遇安:“……”
他盯著麵前的水晶葡萄看了會,掏出手機點開——屏幕提示有幾個未接電話和未讀短信,但都不是阮螢的。
想到下午的電話內容,陸遇安忖思了會,撥通陳女士電話。
那邊很快接通,傳來低沉的男聲,“大晚上找你媽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