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他自行離開了。
眼見裴潯越走越遠,他收回視線。
……
時至申時,趙槿端著茶盞,看盞中碎葉沉浮,神色淡淡,倒不見絲毫火氣。
在她跟前跪著不少人,將正堂大半的位置全都占據,一直跪到廊道上。
裴昭起先還不樂意,嘴硬道:“草民不知做錯何事,殿下隨意遷怒,就不怕我告到聖上那嗎?”
雖說裴將軍提點過他,但畢竟還年少輕狂,被一家子嬌慣著長大,沒吃過什麼苦頭,用把事情往好處想,以為天塌了也有個高的頂著。
趙槿冷笑一聲,語氣輕蔑道:“是不是遷怒還另說呢。”她意有所指的看向外頭,“三少爺也彆急,相信將軍也快來了。”
一眾丫鬟小廝俯首不語,趙槿漫不經心開口,“都抬起頭來讓本宮瞧瞧。”
寂靜片刻,下人緩緩抬頭。
“本宮倒是不曾發覺,姑娘們個個都長著一張叫人過目不忘的臉。”她幽幽道,一邊端詳著跪在地上的這些丫鬟的長相,見她們模樣出眾,秀姿婀娜,皆是一副標準美人的長相。
她們身上細紗輕薄,襯得人比花嬌,若沒有那些醜陋可怖的傷疤,也定是個出水芙蓉的可人。
管家渾身一顫,裴昭不以為意道:“那又如何,府裡一貫如此,漂亮姑娘總比醜陋的姑娘要更賞心悅目吧,這也礙著殿下了嗎?”
趙槿笑了笑,“自然是礙不著本宮的,隻是她們全都漂亮的出奇,難免叫人多想。”
一屋子的年輕姑娘,還都長著一張傾國傾城的臉,此刻俯跪著不言不語的模樣好似一個提線木偶,像是被習慣了如此對待,也不奢求其他。
“都把袖子撩起來本宮瞧瞧。”
丫鬟們一愣,猶豫不決,左看看右看看,想到寧安公主在此,或許真能改變她們的現狀也不一定。
其實對她們來說,自小就被生父生母所棄,落到牙人手裡,能有幸被心善之人買去,那是上蒼庇佑,不必再過那種提心吊膽,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了。
但顯然上天也沒開眼,她們儘數落到裴昭這個禽獸手中,日子過得更不如從前。
她們從最初的祈禱有人救她們於水火,到後來逐漸麻木,不再相信命運這東西。
都說漂亮臉蛋是女子最好的武器,可放在她們一眾無依無靠的孤女身上,卻成了要命的東西。
漂亮最是無用,除了給她們帶來災禍外,便是無休止的噩夢。
丫鬟們渾渾噩噩的想起那每個日夜,總覺身上傷口隱隱作痛,她們麵露驚懼和忐忑,嘴唇囁嚅著,望向高位的女子。
女子同樣貌美,一身綾羅綢緞,珠玉相稱,更顯得她膚白玉質,她和她們是截然不同的,容貌對她而言不過錦上添花,這樣的身居高位之人已經擁有了一切,回頭來看,漂亮卻成了她最微不足道之處。
她有錢有權有勢,不曾沾染半點風雨,汙穢之地亦是不曾去過,或許隻有像她這樣心靈依舊澄澈的女子才值得擁有這副絕色容顏。
所以說,她們是不一樣的人。
趙槿見她們不為所動,緩聲道:“若姑娘們有苦衷,不妨同本宮說說。”她懶懶哂笑,“看他們無用,此處本宮說了算。”
丫鬟們相視一眼,鄭重的往下一拜,頭磕在地麵,她們的嗓音也是婉轉動聽,好似初逢甘霖,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