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有人變成了哥哥的樣子,來騙繪梨衣開門呢?”
源稚生本來也隻是開開玩笑,卻沒想到繪梨衣立刻變得警惕了起來,“飛飛說過,如果有這種人,那就不要開門,直接隔著門用言靈審判把那個偽裝成繪梨衣熟人的家夥轟成渣渣!”
說著,繪梨衣竟然真的打算馬上就對源稚生要出手了。
我的天,這還是我那個乖巧懂事的妹妹嗎?怎麼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了?
等等!
源稚生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今天繪梨衣居然沒有用小本本跟自己交流,而是直接說話了?
不對,後者沒有張嘴,而是用某種方式直接把信息傳遞到腦海中了!
一想到這裡,源稚生目光呆愣地看向了繪梨衣。
繪梨衣並非是大意才發生這些的,這都是路澤飛授意的。
他要取得源稚生的信任,也就必須給對方亮亮牌了。
與此同時,大阪,極樂館。
極樂館的生意永遠是這麼火紅熱鬨,賭客們在裡麵漲紅著臉,聲嘶力竭地叫喊著,肆意揮霍麵前的籌碼,金錢美人權力名望在等著他們,隻要在這間賭場成為贏家,他們就能擁有一切。
極樂館能為他們辦到所有事情,沒有規則,沒有秩序,他們隻信仰強者為尊,隻奉行勝者為王。
精彩勁爆的鼓樂,激情搖擺的舞女,鋪天蓋地的金錢鈔票和五顏六色的鐳射燈光共同營造出這一場紙醉金迷的狂歡盛宴。
而在喧鬨的極樂館的後麵,有一個古樸的宅邸。
這個宅邸充斥著滿滿的奈良風格,宅邸外圍有高牆,高牆之內就是平整的庭院。
這個庭院的照明並非是采用的現代化的燈光,而是采用的石燈籠。
石燈籠很像是是中國供佛時點的供燈,有“立式光明”的意思。
這個供燈此刻正燃燒著紅色的火燭。
並非是因為晚上,而是因為這裡綠化太好了,樹木高大,所以外界的光線被很好的遮擋了。
燭光在黑暗中飄搖,這是,一個人從外麵走了進來。
那個人麵色慘白。
但實際上,如果湊近了看就會發現,那並非是一張人臉,而是一張能劇麵具,麵具上是一張古代公卿的臉,底色慘白,嘴唇起血一樣的紅色。
眼睛狹小卻細長扭曲,不似人,更像是古代有意浮誇而作的畫像。
嘴唇是一片濃重到化不開的猩紅,用殷紅得如同血液般的色彩來形容都略顯不妥。
在純白的畫布上熏染出的顏色隻覺得是那般肮臟而令人作嘔。
整個東京的文化,都帶著著喪,死亡,絕望,驚悚,以及不知所雲的慘白。
櫻井小暮端坐在庭院的門外,對著庭院裡麵正在化妝的男人說道“大人,客人已經來了。”
男人沒有理會,而是拿起眉筆為自己畫眉。
鏡子裡的男人神情,宛如戲曲演到動情處的伶人那般哀婉。
然而,這畫了眉,就像是畫龍點睛一樣。
本來陰柔的氣質,因為這如同劍一樣的濃眉,瞬間變成了一個大大方方的男人。
他剛剛畫好的紅色眼角,就像是一把殺人滴血的弧刀。
王將走了進來,風間琉璃剛好放下手中的眉筆。
其實王將還沒敲門,就坐在門外汽車上的時候,源稚女就已經知道是誰了。
他能夠輕易聽出人的心跳聲,冰塊被扔入烈酒中濺起的細小波濤。
首先傳入風間琉璃耳中的,是皮鞋與地麵摩擦的聲音,然後是一陣悠揚的音樂。
樂章開始蔓延在房間之中。
風間琉璃皺了皺眉。
他聽出來了這首歌,是柴可夫斯基的《第六交響曲》。
這首歌的旋律,充斥著不安與焦躁。
但是在這種不安中,又帶著一絲絲異樣的輕快與寧靜。
這首歌有四個樂章青春,愛情,失望和死亡。
王將今日穿著一身黑色的小西服,腰間係著寬闊的皮帶。
在他的領口還有華美的紫色領巾,手中還拿著一杆木製手杖。
從遠處看去,就如同一位從畫像中走出的溫文爾雅的老牌貴族。
——前提是,把他臉上的那個冰冷地麵具摘掉。
脖子往上的臉,是完全遮擋在陰影中的,那張詭異得令人發寒的臉。
一切都是一片慘白。
風間琉璃起身,整個人優雅地半轉身,這個起身的動作,就像是一曲終了後的舞姿。
“老是窩在大阪有什麼意思,去東京看看吧,那邊最近挺熱鬨的。”王將笑眯眯地看著風間琉璃。
不知道是不是帶著麵具的緣故,王將的聲音嘶啞,聲音就像是從一個破敗的鼓風機裡麵傳出來一樣。
看上去兩人的交談,心平氣和,就像多日未見的老友。
“王將,最近蛇岐八家動作這麼多,我看你,感覺挺淡定的啊,他們已經傾吞了我們好多地盤了,你就不生氣?”風間琉璃笑眯眯的,言語中,卻暗含著故意激怒王將的字眼。
王將頭也不抬地說道“首先,那不叫傾吞,那叫拿回,蛇歧八家是黑道中的皇帝,而我們隻是叛黨,人家是正統,我們是沒有任何根基的惡鬼。那些依附於我們的幫派原本就不夠忠誠,就像不良資產一樣,現在嘛,他們要走,就走吧,就當,被我們吃完的食物吧。”
“食物?現在已經進入全麵戰爭了,你知道,因為這場戰爭死了多少人?那些屍體也都是你的食物?”風間琉璃姣好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冷笑。
“現在這個時候了,哪還管他是不是屍體呢?有吃的就不錯了,這個世界上的人,都是食屍鬼,誰又比誰高尚呢?隻是角色不同罷了,有的人是吃人的,有的人是被吃的,蛇岐八家難道又高貴到哪裡去嗎?什麼正統,說到底,他們還不是靠收取那些黑幫的貢獻金活著,他們標榜的道德正義,都是放屁,難道這些黑幫的錢就是乾淨的?這不扯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