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你應該對著昂熱說。”
“你來這裡,不就是昂熱指派的嗎?”漢高叼著一根煙卷,嗤笑說道。
他的下半句沒有說出口的話你們貝奧武夫這群沒腦子的匹夫會想到在大戰結束之前就開始收攏勢力嗎?
不過這一次,加圖索家族的行為確實得罪了不少人,而且,這一次的聲討,是正義的,漢高沒理由不踩上一腳。
漢高說道:“現在秘黨家族裡麵的這些人,還在做著成為新龍族的美夢呢。”
“怎麼,難道你們美利堅的混血種,沒有覬覦歐洲秘黨的席位?”貝奧武夫挑著眉反問。
其實說到底,無論是漢高還是貝奧武夫,都算是頂層的混血種,高傲,貪婪,想要站在山巔俯瞰一切,風度翩翩,衣袖上見不到一絲血跡。
昂熱最看不起的就是這些人,他們在屠龍的決心上,很多是不具備的。
“新的,龍族?”漢高歎了口氣,現在難道說這些話不會遭受天譴嗎?
這個話要是放在一百年前,那絕對是沒人敢說的,誰但凡說出這樣的話,明天就可以直接去供奉古代英靈的墓地裡去找他了。
叛徒會以最屈辱的方式死在那些為屠龍事業而死去的英靈之前。
曾經的秘黨,曾經的混血種,那都是團結一致的年輕人。
這群年輕人騎著馬,拿著煉金左輪,彼此碰杯,飲下浸泡過子彈的烈酒,便高唱著古老的歌謠義無反顧地衝向龍的巢穴。
沒有一個人會後退,沒有一個人會害怕。
那個時候的混血種,每一個人,都是以凡人之軀比肩神明。
他們在龍巢裡麵沒日沒夜的廝殺,直到鮮血完全將地麵染紅,直到最後一個人拖拽著龍的殘破身體走出,迎著陽光與下一批打算走向死亡的牛仔們所發出的歡呼聲。
這些英靈的墓碑,足以將整個西海岸擺滿。
現在難道已經沒有這樣的人了嗎?
現在的年輕人,都是那樣的貪生怕死嗎?
貝奧武夫說道:“現在的人,或許早就忘記了人類和龍族的區彆了,他們始終沒有認清自己的定位,混血種在純血龍族的眼中就是侏儒,但如今站在世界之上活躍的依然是人類,人類因為本能而集群,混血種因為血之哀而抱團取暖,龍類卻因為彼此的孤僻與征伐而孤家寡人,人類之所以能戰勝龍族,是因為人類團結,懂得個人的偉力固然強大,但是凝成一股繩才能爆發出更加強大的威力。”
漢高說到這裡,眼神變得有些恍惚,“在兩千年前,我們殺死一頭龍,恐怕需要幾十萬人的生命,要幾百個軍團,可是,我們人類的智慧,讓我們開始進步,開始變革,一直到半個世紀以前,我們的科技足以在智利沿海的水下擊殺次代種,我們人類始終是在進步的,而龍族呢,以後隻會被我們混血種踩在腳下。到現在,我們已經不需要耗費太多的傷亡,在準備充分的情況下甚至能夠零傷亡殺死一條龍。”
“你對人類研究得真是蠻透徹的。”貝奧武夫豎起了大拇指,也不知道是真的讚賞還是帶著幾分調侃。
“hahaha,你也就彆調侃我了,我已經是為自己準備好棺材的老人了,這個世界未來怎麼變,跟我已經沒多大關係了。”
“不過,現在秘黨新出的這個年輕人還真有些不得了了我感覺,那個路澤飛,估計真的有比肩龍王的實力了。”漢高的臉色認真,而貝奧武夫居然也是很認同的點了點頭,“我們家族也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怪胎。”
“這家夥姓路。”漢高說了這麼一句,然後兩人之間就再次陷入了沉默。
......
巨量氣泡在深潛器四周上浮,聲如雷鳴,芬格爾從觀察口看出去,視野裡全都是氣泡的銀色反光。
不過,路澤飛知道酒德麻衣就在外麵,所以也不是特彆擔心外麵的情況。
酒德麻衣肯定不可能來害他們,現在她也依靠著迪裡雅斯特號的氧氣生存。
酒德麻衣還在靠薯片妞給她分享的冷笑話轉移注意力呢。
孤獨的這種情緒在深海的黑暗環境之下會被無限放大的,如果不能排解孤獨,那麼可能還沒看到龍族,就被自己的情緒給霸占了。
......
就在楚子航腦海中天人交戰的時候,酒德麻衣也是想要罵娘了。
因為她是處在更靠外麵的管道中的,所以深潛器現在失控之後,不斷下沉中,酒德麻衣對於深度變化的感受遠比深潛器裡麵的人明顯。
深度越大水壓也越大,最後壓力呈幾何倍數提升,她整個人被壓得微微陷入了深潛器的金屬外殼。
如果不是因為跟在路澤飛身邊她的血統有了強大的提升,同時也是補強了她的言靈的話,就這如山嶽一般的壓力,酒德麻衣會被這恐怖的高壓暴力揉搓。
首先是肺部的空氣被擠壓得炸破肺泡,然後是全身的血液穿透皮膚射出,骨骼和血肉都會混合在一起,變成一團無法辨認的有機質。
這種高壓,連煉金材質做的深潛器都有可能被壓癟,更彆說是躲在管道裡麵的人了。
迪裡雅斯特號就像一部故障的電梯,朝著下方無儘的黑暗墜落而去,伴隨著強烈的失重感,無休無止彷佛墮向真正的黃泉地獄,這種失重感,讓酒德麻衣連動一下身子都極其費勁。
不僅是呈幾何倍數增長的水壓,還有向下墜落時迪裡雅斯特號帶來的巨大的動能,要不是酒德麻衣的血統已經經受過了巨大的提升,那麼酒德麻衣的身體會在一瞬間被碾成血沫然後在幽深的海水裡消散得無影無蹤。
就這麼一直下墜著,酒德麻衣的腦海中像是幻燈片一樣閃過。
因為她太恐懼了。
雖然是忍者,雖然執行過無數次危險的任務,可是沒有哪個女孩不怕黑,而且,這艘深潛器,是墜向沒有儘頭的黑暗深淵。
速度不斷加快,壓力不斷增強,酒德麻衣隻靈魂好像都被甩出了身體,思維已經跟不上意識,酒德麻衣隻覺得自己的腦海裡一片空白。
酒德麻衣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生命沒辦法掌握在自己身體裡麵的感覺了。
上一次自己這麼狼狽,感覺自己生命進入倒數,還是五年前了。
那個時候,她剛剛執行完了一個非常危險的任務,要刺殺一個要員,並且在非常嚴密的安保下,斬殺掉了那名官員。
可是,就在酒德麻衣想要抽身離開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被另一個忍者盯上了。
那個忍者不是為了執行什麼保護任務,他就是為了來殺死酒德麻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