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色風衣的源稚生來到了須彌座的最高處。
源稚生站在那裡,須彌座四周,無數的探照燈打在他身上。
風組的直升機群、火組的水警船群、林組的漁船群都圍繞著山組所在的這座浮動平台。
無數黑色的年輕人都看著源稚生。
最壞的情況已經發生了。
但是從一開始蛇岐八家就有預案,因為海底的屍守群早就已經預知到了這一切。
在須彌座的各個平台上麵,站滿了身穿黑色風衣的年輕人,他們目光堅毅,臉色平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源稚生,成千上萬的雨滴反著光,黑色的長風衣舞動,源稚生仿佛站在光雨中,在這一刻,源稚生仿佛徹底放棄了成為溫暖舒適海域的象龜,要成為那個真正的大家長。
源稚生深深吐出了一口氣,海風將他的黑色風衣吹得獵獵作響。
“諸君!”源稚生的話仿佛帶著某種黑色的引力。
他朝著周圍環顧,浩瀚的聲音在海麵上遠遠地傳播出去。
周圍帶著回音,須彌座六個浮動平台都在持續播放著他說的話。
源稚生頓了頓,然後說道:“諸君,拜托了!!”
說完,源稚生衝著眾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深深地鞠下躬去,身形是那樣的疲憊與沉重,就好像背負著一座山,此刻終於被壓彎了腰。
源稚生那些慷慨的陳詞,甚至已經準備好了默背了很多遍的慷慨陳詞,在這一刻,居然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對於源稚生來說,麵前的一切,將要麵對的一切,都太過於沉重。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當大家長,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他需要成為大家長,成為領袖,帶領蛇岐八家走出困境。
撲麵而來的壓力,幾乎要將他壓垮。
整個蛇岐八家的曆史,埋葬神的海底城市,消滅猛鬼眾的雄心,終結暴力的理想,都必須源稚生一個人扛起來。
可是,在場的,恐怕隻有櫻清楚,源稚生有多麼疲憊。
他這隻負重的平塔島象龜,真的已經很疲憊了。
雄心壯誌、熱血,或者對權力的追求都不是他這麼做的原因。
他之所以要這麼做,隻是因為他必須要這麼做,他沒有任何要追求的東西,隻是一直被推著走。
蛇岐八家,就這樣被他背負了起來。
他負重而行,隻是因為他是隻負重的象龜。象龜就是這樣,隻知道爬,卻無法翻身卸下背上的負重。
今天晚上,整個日本海域注定血流成河。
人類的鮮血,龍類的鮮血,將會把這裡染紅。
沒有人能夠置身事外,就讓它開始吧,腥風血雨將從這裡刮向日本海岸。
所有人朝著源稚生鞠躬。
“哈伊!”不論是天上的海裡的還是平台上的諸人都對源稚生鞠躬,幾千個人的聲音疊在一起,甚至壓過了狂風與海浪。
源稚生把冰冷的海風大口吸入肺裡,強迫自己在這種極端的環境裡保持絕對冷靜的頭腦。
下一刻,須彌座所有給屍守準備的重型火力被全部拿了出來。
此刻,須彌座上麵,有三聯速射炮、大口徑對艦用機槍和魚雷發射管。
這些武器,都是最強悍的,周遭的漁船群以螺旋形往下布下深水炸彈。
這些漁船群看上去隻是普通漁船,可實際上,這些漁船都是蛇岐八家專門改裝過的。
漁船投放出去的炸彈,會自動懸浮在水深100米的海域,形成完備的防禦網。
這種炸彈鉤織出來的大網,是用來埋伏小型潛艇,可是這些炸彈被用來攔截更危險的東西,那就是那些屍守。
蛇岐八家旗下的重工企業原本就是承接著日本自衛隊的先進武器設計和製造。
要知道,如果不是上麵還有一些明文法律規定著,那麼蛇岐八家憑借著這些熱武器,可以隨時隨地武裝起一支軍隊。
蛇岐八家給這些武器都裝填了特製的彈藥。
這種特製的彈藥是專門用來對付龍族和龍類亞種的。
彈藥的子彈和炮彈的彈頭裡麵包裹著液態汞。
這種液態汞在擊中目標之後,在一瞬間會釋放出大量的汞蒸氣。
這些汞蒸氣,對於龍類來說,有著致命的殺傷力。
而在那些魚雷彈頭上,繪製著複雜的煉金紋路。
這些都是特製的煉金製品。
這些煉金彈頭在爆炸之後,會釋放出足以切開龍類身體的碎片,這些碎片會如同真正的刀鋒一樣切割開龍類的身體。
至於蛇岐八家的大家長,此刻則是扛起了重型狙擊步槍。
雖然這個狙擊步槍可能跟那些真正戰爭機器級彆的武器來比還有些差距,但是,身為大家長得源稚生,肯定也不能什麼都不做。
源稚生不可能躲在其他本家成員的後麵。
原來當執行局局長的時候不會,現在成為了蛇岐八家的大家長,更不會縮在後麵了。
這時,櫻來到了源稚生的後麵,說道:“極淵裡麵發生了四級地震,整個高天原開始蘇醒了。
源稚生輕輕吐了口氣,“這些祖先們果然不安分啊,看來它們一直孕育在高天原的海底,這麼多年過去了,還無時無刻不想逃離禁地重新回到人世間。”
櫻堅定地說道:“我們是不會讓它們重返人間的,我們已經做好了一切的準備。”
“嗯,現在那些屍守群上來還有一點時間,我們還有時間。”
黑色的鉛雲變得更低了,仿佛要壓在整個東京的上麵。
“你相信我嗎,櫻?”源稚生忽然回頭看向了櫻。
“當然,無論您是大家長還是少主,我都相信您,對於忍者來說,如果失去了可以信賴的人和理由,道也就不複存在。”櫻說,“相信您,這是我的原則。”
源稚生緩緩吐出了一口氣,伸出手來,摸了摸櫻的腦袋,“謝謝你。”
......
其實,橘政宗的死,在蛇岐八家裡麵,影響最大的,其實就是源稚生了。
雖然是他代表正義,親手殺死了橘政宗,可是也隻有他自己才明白,現在的他有多麼迷茫。
他給自己倒滿了一杯威士忌,等喝完了這杯威士忌,他就要讓橘政宗這三個字,徹底成為過去完成時。
他最後回憶了一遍自己和橘政宗的相遇。
自從源稚生記事起,他和弟弟就生活在鹿取小鎮上。
那個時候的源稚生和源稚女,寄宿在彆人家。
嗯,準確來說不是寄宿,就是彆人收養了他們。
他和源稚女,都是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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